“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师父发现了我修炼的功法……而那功法……竟是魔教秘典……”
华悟叹息而道，那女子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后来一次会面，我问她……她亲口告诉我，她是魔魇宗圣女莲心……那天后她又失去了音讯……”
言及此，华悟眸中浮现出一丝悔意，他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有犹豫，她……是不是就不会心殇……
“但纸包不住火，那名内门长老还是知晓了我和她的联系，甚至我师父也受此牵扯……受到门内处罚……”
那时正魔之争同样是如火如荼，不难想象这件事情暴露会给他带来什么。
“我师父被软禁在禁地，而我则被废去修为，将于门内公开处死……”
说着，华悟眸中不由浮现出些许的杀意和愤恨之色，颇有些咬牙切齿。
那名内门长老能知晓他和莲心的联系并非意外。
“但没人知晓，真正勾结魔道，出卖宗门消息的是他，是那个老东西……”
“但他却和执法堂长老关系莫逆，宗内甚至没有追查就定了我师父得罪……”
“掌门的剑落下来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要陨落，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微眯的眼眸中浮现出深深的痛惜之色。
“掌门剑没有落在我身上，因为……她替我挡下了这一剑……”
华悟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哪怕时至今日，当时的无力之感依旧如同梦魇将他笼罩。
他还记得那女子翻飞的暗红裙裾被鲜血浸染，于生命最后一刻轻抚过他的脸，说……对不起……
她觉得是自己误他，明知自己身为魔教圣女，可却与他纠缠不休，害他沦落至此……
可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她就再没了气息……
“救我之前，她暴露了宗内的魔魇宗暗子将我师父放出禁地……请求我的师父带我走……”
“可那老东西却非要赶尽杀绝，最终师父耗尽修为与他同归于尽……”
华悟眯着眼睛道，若非如此，那名长老的下场定会比这凄惨万倍。
“都道她是魔教妖人，都道我被妖女蛊惑心智，勾结魔教，都道我罪无可恕……”
“但她从未害过人啊……反倒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藏污纳垢，暗通款曲，狼狈为奸……”
“白衣弟子被欺压的时候他们一语笑之，我师父被奸人诬陷时他们一言不发……”
华悟眸光不断闪烁，眸中的杀意几乎快要凝为实质。
后来的事情，吴蓥骁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诚如华悟所言，所谓正道宗门也并非是什么一尘不染之地。
修真史所言也并非是悉数为真，华悟所讲述的这些更是只字未提，哪怕后来有人将证据甩在所有人脸上。
“世道逼人非黑即白，一言断之，那我就身入魔教让他们永无宁日……”
华悟恶狠狠而道，修真史上，丹鼎宗确实是在数百年前有一次大规模的断层……
只是这报复……多少有些迟了……不过吴蓥骁没有明说。
“世道如此，弱肉强食，真理掌握在强者手中，修真界更是如此……”
听他说完，吴蓥骁轻声叹息道，不由感慨自己现在的情况确实好多了。
哪怕灵气复苏之后，修真界暴露在世人面前，但国家机器的力量却也渗透于其中。
单是六大修真书院就足以压那些隐世不出的宗门一头，更别提国运龙脉在此，何人敢与其为敌。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沉默了片刻，华悟抬眸望向他，语气中带着些许请求和倦意。
“只要你把轮回盏还给我，并且让我安然离去，什么都好说……”
哪怕被他的故事触动颇多，吴蓥骁可也没忘自己首要的目的。
“那是自然……此事或许还需你动用它的力量……”
说着，华悟指了指自己手边只剩下最后一道禁制的轮回盏。
“当年丹澈子那一剑虽能让人神魂俱灭，但莲心的本命法宝在最后护住了她一丝残魂……”
“所以你炼制龙凤回阳丹是想复活她？这是不可能的……怕是收拢神魂都难……”
听到他的话，吴蓥骁便隐约猜到了他炼制龙凤回阳丹的目的。
这种丹药触及世界限制，已有一丝夺天地造化之能，只不过这个世界的记载中少有人炼出，其功效也是被传的玄乎。
什么生死人肉白骨啊，延寿千年呐，让人立地突破渡劫啊等等不胜枚举……
不过吴蓥骁却是知晓龙凤回阳丹的功效，毕竟这在神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轮回门多的是。
但对于华悟而言，或许这是试遍所有方法之后的无奈之举。
“老夫原本确实是这般，不过后来遇到了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华悟思忖道，看着他的眼睛中露出些许的希冀之色。
“两千年前那场黑暗动乱中，有一位大能颇通灵魂之道，甚至能沟通传说中的轮回……”
“而你……应该就是他的传人吧……”
“嗯……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有办法，不过以我如今修为，你得把它交给我才行……”
闻言，吴蓥骁大大方方承认了，毕竟华悟又不是傻子，从他能动用轮回盏就能说明很多事情，他想隐瞒身份也瞒不住。
“呵呵，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给你……”
听罢，华悟解开最后一道禁制，轮回盏瞬间有了一丝躁动，忙抛给了他。
“你先让我看看她的残魂吧……”
轮回盏落入吴蓥骁手中的刹那瞬间安定下来，他抬眸看向华悟。
“那就拜托你了……”
华悟微微颔首，从那储物戒中取出一方封得严严实实的玉盒，粗略一看能有将近上百道禁制。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捧在手心，一层层解开禁制，从中取出了一方染血的暗红衣袂。
苍老的双手微微颤抖，华悟一点点地将那衣袂翻开，露出一支紫玉珠钗。
“霜魄枝，紫蕴兰……怪不得能护住她……”
吴蓥骁眉头微挑，看到了那朴素但又奢华的钗子。
珠钗通体晶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冰寒之气，但尾部又嵌着一株紫玉雕琢一般的兰花，添了些许的温和。
“保留了三成的神魂，或许可以一试，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千年，我并不保证聚成的神魂还能是她……”
望着那紫蕴兰花中所蕴养的一道残魂，吴蓥骁解释道。
“所谓魂飞魄散，并非说是其彻底湮灭，而是化为无数残片消弭天地，不入轮回，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烙印于天地间……”
“而聚拢修补神魂，除却借原本残魂滋养，更需召回游离天地间最起码七成的残魂……”
“但这般的话，或许重聚的神魂会失去一些记忆……甚至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其中变数颇多，吴蓥骁给华悟打了个预防针。
“而且重聚之后，哪怕你有龙凤回阳丹，也不可能让她再融入千年前的肉身……”
“无妨，你尽管施法，只要能让她入轮回即可……”
华悟轻叹道，苦苦追寻千年，他为今的意愿就只是想让她能有一线生机。
“好……”
见状，吴蓥骁微微颔首，接过了他手中的珠钗，同时开始在脑海中摇人。
“师祖师祖，该你出手了……”
“来了来了，放开心神……”
木怜青很快应道，方才也是他让吴蓥骁答应下来的。
毕竟说到对轮回盏的掌控和应用，还得是他这个曾经的元初境大能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