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顾晗完全没有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单纯只是说男孩和女孩。
一想到马上就会有一个软乎乎的小生命,流着他和世子的血,被他抱在怀里,顾晗的心都快化了。
他要给宝宝做最柔软的衣服,讲最好听的故事,搭最好玩的积木。
要是生个男娃,三岁前就当女娃养,扎两个小揪揪,穿上漂亮的小裙子,肯定可爱到冒泡。
看着顾晗沉浸在美好生活幻想的模样,宁氏很快也笑了。
前些日子,她眼看着儿媳惴惴不安,以及时不时就旁敲侧击劝她小心行事的模样,心中隐约泛起疑影。
难不成儿媳妇并不想让世子登上那个位置?
可如今这大争之世,争则强,不争则亡。
今日他们镇北侯府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若不再往前走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事已至此,稍有松懈,他们便会被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推倒,踩入尘泥,化为鲜血白骨。
本来念着儿媳如今怀孕到了最关键的几个月,宁氏不打算此时与她谈心,但等生产过后,其中利害关系她肯定是要细细交代清楚的。
不过嘛...
如今听到“小公主”三个字,宁氏心中的疑惑彻底烟消云散。
谁说儿媳不想要世子当皇帝的?她可太想了!
谁家的女儿敢称公主?
唯有帝王家!
儿媳分明是早就已经想好了世子未来的道路,并且坚信不疑自己的孩子会是皇子皇孙。
之前种种表现,只不过生性谨慎罢了!
是她多虑了!
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看来儿媳她他想象中的还要深谙这个道理。
即便是在自家人面前,也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儿媳这哪里是在憧憬女儿,这分明是在告诉她,他早已将世子视作未来的九五之尊,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视作未来皇朝的继承人!
之前那些劝诫,那些担忧,不过是在提醒她,越是接近成功,行事越要滴水不漏,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把柄。
就连她都差点上当!
儿媳妇连她自己都骗得过,何愁骗不过天下人?!
想通了这一层,宁氏只觉得心中温暖无比。
看向顾晗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欣赏与满意。
好!
太好了!
有如此佳媳,夫复何求?!
镇北侯府的未来,这大夏江山,稳了!
宁氏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她站起身,拍了拍顾晗的肩膀。
“好孩子,你想的周全。母亲都明白了。”
“安心养胎,外头的事情,有我。”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步履生风地走向书房,那背影里透着一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头,哪还有半点刚才闲话家常的悠闲。
顾晗看着婆婆突然变得斗志昂扬的背影,有点发懵。
他刚刚说什么了?
不就是幻想了一下养女儿的快乐吗?
婆婆明白了什么?
……
“都听清楚了?”
书房内,宁氏的声音清冷而果断,回荡在季怀秋和几名心腹幕僚耳边。
“楚泽是个聪明人,但他现在没爪牙,只能依仗陈王。”
“陈王是什么人?一头喂不熟的狼。他扶持楚泽,不过是想借新帝这把刀,除了我们顾家。”
“可聪明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成傻子耍。他们如今虽是盟友,这情谊,却比纸还薄。”
宁氏走到舆图前,手指轻轻点在京城的位置。
“我们要做的,就是往这张薄纸上,再捅几个窟窿。”
......
......
不出三日,一股新的风潮席卷了大夏。
茶馆酒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讲的不再是妖帝炼丹,而是“陈王弄权”。
街头巷尾的孩童,唱的童谣也换了新词:“小皇帝,坐龙床,底下站着活阎王。阎王叫你往东走,你不敢往西望……”
各种印着“清君侧,诛国贼”的传单,夹杂在货物里,随着南来北往的商队,散播到每一个州府。
一时间,陈王野心勃勃意图取新帝而代之等言论,成了比顾家谋逆更热门的话题。
陈王府。
“混账!简直是混账!”
楚潇气得脸色铁青。
“查!给本王查!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本王背后嚼舌头!”
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结果转头就被人泼了一身脏水。
此时竟然背后有人暗中操弄风云。
很快,调查结果就送了回来。
“王爷,查到了。散播谣言的源头是东市的一个混混,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了他背后的人。此人……来自宫中。”
楚潇眉头一挑,冷笑:“接着说。”
他并不意外。
“此人说,是新任的内侍都知王德全让他这么做的!有供词在此!”
楚潇一把夺过供词,看完之后笑容更冷了几分。
“好,真是好得很呐……”
小兔崽子,屁股还没在龙椅上坐热呢,就想着卸磨杀驴了。
楚潇将那份供词揉成一团,眼中杀意暴涨。
赵青风适时地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王爷,新帝羽翼未丰,便已如此心急。他这是想借您之手除去顾家,再借天下悠悠之口除掉您!”
“他以为,就他一个人会打如意算盘?”
楚潇呵笑,“去传令,大军不必急着开拔。且让顾瑾言再多活几日。”
皇宫,御书房。
楚泽烦躁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案上。
“小皇帝,坐龙床,底下站着活阎王。”
他每晚闭上眼耳边都在回响这几句,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才是天子!
不是那个坐在龙椅上,连呼吸都要看人脸色的提线木偶!
“陛下,不必为此烦心。”
吏部尚书池睿躬身站在下方,老脸上挂着一丝得色,“臣已经打探清楚,陈王听闻这些童谣后,气得在府中摔了三套瓷器。”
另一名心腹也凑上前:“是啊陛下,陈王如今在京中声望大跌,百姓都说他名为皇叔,实为国贼。此消彼长,陛下的仁德之名,反倒愈发彰显。”
楚泽听着这些话,心中的郁结稍稍舒缓。
池睿趁热打铁:“陛下,如今陈王因谣言所困,又以北境战事未明为由,迟迟不肯出兵。京中将领对此颇有微词。您或可趁此机会,收拢兵权。”
楚泽眼前顿时一亮。
兵权!
这可是帝王真正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