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新帝遭遇不测,最先赶到现场的是陈王。
“陛下!”
楚潇双泪纵横,捶胸顿足,那悲痛欲绝的模样,仿佛死去的是他亲儿子一般。
“是谁!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天子!”
楚潇通红着双眼,一把揪住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内侍。
“给本王查!封锁皇宫!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本王要将凶手碎尸万段!”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下去。
行刺的宫女晚晴早已自尽身亡。
从她的住处搜出了一封尚未销毁的密信。
信上详细记录了联络人如何安排她接近新帝,取得信任,并在合适的时机痛下杀手,信末的署名,赫然是顾瑾言。
人证物证俱全。
天色微亮,文武百官被紧急召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与茫然。
大夏的龙椅仿佛被下了诅咒,短短一月之内,竟接连死了两位皇帝。
莫不是天怒人怨?
加之最近这些年,处处天灾人祸。
除了青州以及和青州亲近的州府,其他地方...咳咳,不能细想!
楚潇一身素缟,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神情憔悴,由赵青风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上丹陛。
他将那封密信展示给众人。
“诸位都看看吧!”
楚潇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愤怒与悲怆。
“这就是我们大夏的忠良!这就是顾家所作所为!”
“先帝被他们用毒丹害死,如今竟连刚刚登基的新帝都不肯放过!”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至极!”
“顾家这是要亡我大夏江山!这是要将我楚氏皇族赶尽杀绝!”
殿内一片死寂。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已是冷汗涔涔。
顾家谋逆的罪名这下是彻底坐实了。
吏部尚书池睿第一个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王爷节哀!国贼当道,社稷危急,如今之计,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啊!”
“是啊王爷!顾家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如今京城不可一日无主,否则必生大乱!”
一众官员纷纷跪地。
“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王爷以江山社稷为重,即刻登基,统领大局,讨伐国贼!”
“恳请王爷登基!”
楚潇站在高处,看着下方跪倒一片的文武百官,脸上满是沉痛与挣扎。
“不可!万万不可!”
他连连摆手,语气沉重。
“陛下尸骨未寒,本王岂能行此不义之举?此事休要再提!”
池睿抬起头,老脸上满是为国为民的赤诚。
“王爷!如今夏室血脉凋零,唯有您是先帝亲弟,身份贵重,众望所归!您若不肯担此重任,我大夏子民何去何从?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江山落入顾家那等叛贼之手吗?”
“恳请王爷登基!”
更多的官员跪伏在地,声泪俱下。
楚潇看着这番景象,一脸沉痛的闭上眼,长长地叹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满是为国为民的决绝与悲壮。
“罢了,罢了!”
“国难当头,本王若再推辞,便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乃是千古罪人!”
他缓缓转身,面向龙椅。
早已准备好的龙袍被内侍捧上,在众心腹的拥戴下,楚潇半推半就地褪下素缟,披上了那件龙袍。
当他缓缓坐上龙椅,俯视着阶下山呼万岁的百官时,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得意弧度。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楚潇登基为帝。
新朝建立,改元“新夏”。
第一件事,下旨起兵,讨伐镇北军。
……
北境的寒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
顾瑾瑜缩在鹰愁涧一处背风的山坳里,脸上狰狞的伤疤在昏暗天色下更显扭曲。
他昼夜不停赶路多日,终于到了北境。
接下来便是等待辰时与军中旧部的接头。
想起离京前陈王对他的许诺,他的心就狂跳。
“瑾瑜,你我皆是受尽委屈之人。”陈王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同病相怜,“他顾瑾言仗着嫡子的身份,便能夺走你的一切。而本王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一个黄口小儿在北境拥兵自重,将朝廷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天下,本就不公。”
“你去北境,用你的身份,为你自己,也为本王拿回公道!事成之后,你便是这拨乱反正的第一功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封侯拜相!
他做梦都想做到的事!
一旦成功,他不再是那个处处被压一头、空有长子之名却无继承之实的庶子!
他将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只要策反了那些对顾瑾言不满的旧部,里应外合,他就能亲手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傲慢家伙踩在脚下!
约定的子时终于到了。
顾瑾瑜带着两名心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鹰愁涧深处的一座破庙前。
没过多久,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庙门外。
为首那人提着风灯,顾瑾瑜眯眼一看,正是父亲麾下的旧部,王副将。
他心中大定。
看来陈王的情报没错,军中果然有大批人对顾瑾言心存怨怼。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压低声音:“王叔,是我。”
王副将等人看见他那张脸,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大公子?您真的还活着?”
“我命大,阎王爷不肯收。”顾瑾瑜声音沙哑,“我那好弟弟,仗着自己嫡子的身份,就将我推入洪流,霸占我的一切!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王副将脸上现出愤慨之色:“世子……不,顾瑾言他确实太过分了!大公子您放心,军中还有许多兄弟都觉得您比他更适合执掌镇北军!只要您振臂一呼,我们……”
话音未落,破庙的四面八方亮起了无数火把。
密密麻麻的甲士从黑暗中涌出,将小小的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王副将等人的脸色瞬间惨白。
“世子饶命!”
顾瑾瑜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包围圈外,那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身影。
不是顾瑾言又是谁?
顾瑾言身旁是面无表情的叶青,和本该在京城做纨绔的苏令宜。
苏令宜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怜悯。
顾瑾瑜不敢置信,“你们怎么会知道?!”
“兄长啊兄长,你还是这么天真。”
“你以为,楚潇能安插进镇北军的人,我会发现不了?”
她抬了抬下巴。
“你!你早就知道了!你故意耍我!”
顾瑾瑜面色涨红。
他可以接受自己失败,却难以忍受自己被顾瑾言这样的人当猴耍!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我是庶出,你就什么都要抢!你要如此害我!我才是长子!”
沈诗琪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