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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快暑假了,钟志远从纽约直飞回国。

他先在家陪伴父母一个月,待学校考试结束后,又被李小山和程小旗连日催促,才松口说趁暑假去趟汉城。但他并不急着启程,而是陪父母和妹妹去北京玩了趟,逛了颐和园、爬了长城,把北京的老胡同转了大半圈,又和 madame 宋对接完炸鸡店筹备细节,这才不紧不慢地动身前往汉城。

同行的是程小旗,他负责签约事项。

1988年,中韩尚未建交,国内称韩国为“南朝鲜”。

钟志远办了张假身份证,化名“陈奕迅”。之所以冒名“陈奕迅”,是因为喜欢他。陈奕迅曾在演唱会舞台上,针对韩国对华入境歧视措施,用两个手指向外拉眼角的动作嘲讽韩国人,还爆粗口骂他们“装 x”。

飞机降落在金浦机场时,正是午后三点。舷窗外的汉城裹在潮热的风里,空气里飘着石楠花的甜腥气,混着远处工厂烟囱飘来的煤烟味。

为免引发不必要的关注,钟志远没让奥组委安排接机,和程小旗打车前往奥组委。

途中他留意到,汉城的马路不算宽阔,却十分干净。路上穿短袖衬衫的男人大多系着领带,女人踩着细高跟快步走。这里的节奏同样匆忙,却和纽约的快节奏不同,这里的匆忙里带着股紧绷的规整,连路边小贩推着的炒年糕车,都擦得锃亮。

车往市中心开,沿途能看见挂着“奥运倒计时160天”的红色横幅,最扎眼的是路边的广告牌,三星的黑白电视广告、现代汽车的海报占了大半,还有些印着英文的化妆品广告,模特的妆容比香港杂志上的还要浓艳。

抵达奥组委办公楼后,他们受到了奥组委工作人员的热情迎接。

可一进入会议室,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会议室里,檀香的醇厚与速溶咖啡的焦苦味混杂在一起,像传统韩屋和现代写字楼生硬地拼凑在一起,格外不协调。

窗外的木槿花正开得盛,粉紫色的花瓣落在青瓦台的飞檐上,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满是灵动生机。可窗内的景象却截然相反,与会的六名韩国官员面无表情,身着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他们袖口露出的手表大多是西铁城,只有坐在中间的奥组委主席金东焕,腕上是块劳力士。

“钟先生,”金东焕先开了口,苦着脸推了推眼镜,“主唱席位、花儿模特的前排站位,现在连主钢琴手都定了中国人,可这是在韩国举办的奥运会啊!”

程小旗刚听完翻译的话,手心就冒了汗。

钟志远戴着层薄口罩,只露出双弯着的眼睛,笑意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硬气:“这不是中国人不遗余力支持你们南朝鲜办奥运会的有力证明吗?”心里却早翻了个白眼——抢你这点风头算什么?比起你们抢咱非遗文化的伎俩,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话噎得六位官员半天没出声。

程小旗偷偷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有两下子,一句话把人整哑巴了。

沉默片刻,一个戴金边眼镜的官员猛地站起来,愤怒地说:“钟先生,你这是让我们韩国搭台,你们中国唱戏,太过分了吧?”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僵住。

程小旗手心冒汗,心里也觉得确实有些冒进,他小心地看向钟志远,却见他慢悠悠往后靠了靠,笑眯眯地开口:“实在不行,《手拉手》就退出。奥运会这么宏大的赛事,相信你们也不会为难,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作品。”

“别啊!”程小旗急得在心里大喊,嘴却张不开。

出发前两人早说好,谈判全听钟志远的,他当相公就好。

金东焕等人的脸当场黑了,交头接耳地用韩语争执了半天,最后翻译过来一句“先休息半小时”,一群人便沉着脸退出了会议室。

“这是谈崩了?”程小旗呆了,悄悄碰了碰钟志远,压低声音说,“怎么办?要不退一步?是太过分了些……”

钟志远没接话,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朝鲜半岛传统画作——画里的济州海女正弯腰拾贝,色彩浓得有些刻意。他收回目光,从桌上的果盘里剥了根香蕉递过去:“吃香蕉。”

想起港片里常说的“香蕉你个巴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你还笑得出来?他们气得不轻啊!”程小旗迟疑地接过香蕉,却没吃,“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会妥协?”

钟志远自己也剥了根香蕉,嚼着果肉,只神秘地笑。

果然,半小时刚到,金东焕等人就回来了,脸上虽还绷着,语气却软了不少。最终敲定所有要求时,程小旗激动得手都在抖,差点把签约文件掉在地上。

当晚奥组委先办了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手拉手》为汉城奥运会主题曲,也提了钟震宇会担任主唱之一,却绝口没提花儿模特和杨柳青。

钟志远心里门清,这是韩国人还想留几分面子。

发布会后,奥组委举办了盛大的招待晚宴。

晚宴刚结束,翻译又凑过来,表情有些为难:“钟先生,还有个私人宴会得去。”

“我能拒绝吗?”钟志远揉了揉太阳穴。

“不行!”翻译的声音压得极低,“否则恐怕走不出韩国。”见钟志远皱眉,又补充道,“是三星李家、现代郑氏、乐天辛格浩家牵头的,说是为奥组委庆功,实则……”他偷瞥了眼周围,“您现在是汉城最抢手的人,他们都想拉拢您。”

钟志远没法子,只能跟着去了新罗酒店。

宴会厅的水晶灯早亮了,暖黄的光淌在铺着白桌布的长桌上,银质刀叉反射出细碎的光。

钟志远刚进门,就听见满屋女人的说笑声。

穿香槟色礼服的现代集团少夫人郑美妍正对着穿衣镜调整耳坠,碎钻在镜中晃出一片光斑;斜倚在吧台边的三星李家的二儿媳金敏姬捏着高脚杯,晃着里面的红酒,对她笑道:“听说香港新出的《秋天的童话》,周润发演得比《英雄本色》还动人,我托人带了录像带,回头一起看?”

“还是狄龙的风衣更对味,”郑美妍对着镜子扯了扯裙摆,“咱们汉城男演员穿西装,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靠窗的沙发上,乐天辛格浩家的三太太崔允熙把玩着珍珠手链,闻言轻笑:“你们啊,眼里就盯着香港电影。不过说真的,那边的编剧是厉害,把爱情拍得比泡菜汤还入味。”

几个年轻些的夫人围着餐桌,有的用银叉戳着盘中的樱桃,有的捧着咖啡杯低声说笑,丝质裙摆扫过椅腿,发出窸窣的声响。

“来了!”有人突然指着门口轻呼一声。原本或站或坐的女人们瞬间涌成一团。

钟志远刚走进雕花大门,还没看清厅内陈设,就被香风裹挟的人潮围住。

金敏姬抢先一步伸出手,韩语混着生硬的英语往外蹦:“钟先生,三星,我是金敏姬!” 郑美妍立刻挤开她,把香槟杯往侍者托盘里一塞,攥住钟志远的另一只手:“现代集团,郑美妍,很高兴!”穿紫色丝绒裙的LG集团夫人朴善英踮脚凑到他耳边,香水味直冲鼻腔:“LG,朴善英,常听我先生提您!”崔允熙则从人缝里递过名片,珍珠手链扫过他手背:“乐天,崔允熙,久仰大名!”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报着家族名号,韩语的卷舌音、英语的重音混在一起,还有肢体碰撞的闷响。钟志远被围在中间,左手被这个握着,右手被那个拽着,后背还被人悄悄用胸蹭了蹭,只能尴尬地维持着微笑。

跟在后面的翻译急得满头大汗,刚想解释“这位是三星李家二儿媳”,就被“现代集团少夫人”的介绍打断,张开嘴又被“乐天三太太”的韩语淹没,最后只能举着翻译本,在人墙外徒劳地踮脚:“钟先生…… 她们说……”

金敏姬突然想起什么,拉过旁边穿白色套装的女人:“这是韩进集团的申智贤,她先生管着仁川港呢!”申智贤立刻弯腰行礼,裙摆扫过钟志远的皮鞋:“请多关照,钟先生!”

郑美妍不甘示弱,拽过一位卷发夫人:“这是大宇的李顺爱,她家刚拿下中东的订单!” 卷发夫人笑着往钟志远手里塞了块巧克力:“自家工厂做的,钟先生尝尝?”手指还在他手心悄悄勾了下。

钟志远低头看着掌心攥着的七八张名片,忽然觉得这场面比跟奥组委谈判还棘手。

好不容易被按在主位上,金敏姬先递过一杯红酒:“1982年的波尔多,钟先生尝尝?”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隔着西裤轻轻蹭着他的膝盖。

郑美妍则端着马卡龙凑到他嘴边:“巴黎刚运来的,甜而不腻。”低胸裙将她的事业线完全暴露,胸垫隔着薄纱抵着他的胳膊。

穿紫色丝绒礼服的夫人绕到他身后,故意微微俯身,胸口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后背,声音娇媚:“钟先生,我敬您一杯,祝您在汉城一切顺利。”

钟志远刚想转身接酒杯,金敏姬已经攥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朴善英则把酒杯举到他面前,另一只手悄悄伸到桌下,顺着他的裤腿往上撩。

崔允熙贴过来时,一手环住他的腰,偷偷捏了把,嘴里还说着:“刚才我们正说香港电影,《秋天的童话》刚在汉城上映,钟楚红真性感啊。”

钟志远正想躲,又觉腿上麻麻的。

低头看,是斜对面的申智贤脱了高跟鞋,光着脚用脚背蹭他的腿。

钟志远看过去,她眼神含笑,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挑逗。

他无奈挪开腿。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些财阀夫人是来“抢人”的,想把他拉到自家企业的阵营里。

正尴尬着,金敏姬突然轻磕了下他的腿:“倒是我们韩国演员,钟先生有留意过吗?”

“金喜善?李英爱?”钟志远顺口就说,话刚出口就觉不对,1987年的金喜善才十岁,李英爱也刚满十六,还在念高中,这会儿根本没出道。

果然,郑美妍掩唇轻笑:“钟先生说的是哪两位?我们怎么没听过?”

金敏姬更是挑眉追问:“莫不是您梦里见过的美人?”

周围顿时响起细碎的笑声,那些精心描画的眼睛里,都藏着戏谑。

钟志远干咳两声,瞥见墙上挂着的《借种》电影海报,立刻改口:“说笑了,我其实很欣赏姜受延小姐,她在《种女》里的表演太有张力。”

这话刚落,崔允熙就拍了拍手,一名穿黑色西装的乐天管家立刻躬身过来,听她低声吩咐几句后,匆匆离开了。

“钟先生好眼光,”崔允熙笑意盈盈,“巧了,姜小姐今晚也在汉城,她很快就会来。”

钟志远一愣,他不过是随口找个名字解围,没成想真能把人叫来。

约莫半小时后,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姜受延被请了进来,她走到桌前,略带拘谨地向众人问好,目光在钟志远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姜小姐可算来了,钟先生等得都快渴了。”崔允熙捏着珍珠手链起身,语气亲昵却带着压迫感,“还不快过来陪钟先生喝杯酒?”

姜受延抬眼看向钟志远,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两下,突然攥紧拳头:“我不喝。”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崔允熙的珍珠手链猛地收紧,珠子相撞发出脆响:“姜小姐怕是忘了,你母亲病房的特护费,明天就该续交了。”

“你们不能这样!”姜受延的声音发颤,却仍梗着脖子,“我是威尼斯影后,不是你们用来交易的商品!”

“影后?”郑美妍嗤笑一声,“没了乐天的投资,你连下一部戏的剧本都摸不到。”

金敏姬则径直走到姜受延身边,用力扯了扯她的衣领,压低声音:“你弟弟在延世大学的奖学金,可是三星赞助的。”

姜受延的肩膀猛地垮了下去。

她颤抖着接过酒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抬眼看向钟志远时,或许是太紧张,或许是抗拒到失了力气,手腕一歪,大半杯红酒都泼在了钟志远的浅色衬衫上,暗红的酒渍迅速晕开,像朵突兀的花,绽在胸口。

“你干什么!”崔允熙厉声呵斥,“连杯酒都敬不好,是故意想得罪钟先生吗?”

姜受延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掏出手帕想去擦,却被崔允熙一把推开:“毛手毛脚的,别碰脏了钟先生的衣服!”

郑美妍立刻抓住机会,上前挽住钟志远的胳膊:“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让您受委屈了。我带您去顶楼套房换件干净衬衫吧,那里备着全新的,肯定合您身。”

金敏姬也帮腔:“是啊钟先生,这衣服湿着多难受,快去换换吧。正好让姜受延也跟过去,好好给您赔个罪。”

钟志远看着胸前的酒渍,眉头微皱。

姜受延站在一旁,眼圈泛红,嘴唇紧抿着,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鹿。

他还没开口,郑美妍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电梯口走,崔允熙朝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推着姜受延跟了上去。

电梯里,郑美妍笑着打圆场:“钟先生别生气,姜受延就是太紧张了。我已经让人把最好的衬衫准备好了,保证您满意。”

钟志远没说话,只瞥了眼角落里低着头的姜受延,她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连衣裙上也溅了些酒渍,显得格外狼狈。

顶楼套房很宽敞,落地窗外能看见汉城的夜景。

郑美妍把姜受延推进去:“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等钟先生换好衣服,好好道歉。”说完便转身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瞬间只剩两人,空气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姜受延背对着钟志远站了片刻,指尖终于搭上连衣裙后背的拉链,金属拉头顺着齿痕缓缓下滑,先是露出一小片光洁的脊背,随着拉头往下,蝴蝶骨的轮廓渐渐清晰,像两片收拢的白蝶翅膀,在水晶灯下泛着细腻的光。

她没停手,直到拉头滑到腰际,才松了手,双手攥着裙摆轻轻往下一褪,米白色的裙料便堆落在脚踝处,露出线条流畅的腰腹和后背,修长的的腿上还沾着些没干透的酒渍,像落了几点暗红的星子。

钟志远刚想开口阻止,就见她抬手绕到身后,指尖在后背摸索着胸罩搭扣。细白的手腕在空中划出浅弧,她微微侧身,胸罩便从肩头滑落,顺着手臂掉到裙堆上,整个后背彻底暴露在钟志远眼前,肩胛骨下方的淡青色血管隐约可见,腰窝处的凹陷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带着种易碎的脆弱感。

“你干什么?”钟志远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姜受延没有回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颤:“钟先生不必装君子。”

她的声音低哑,像蒙了层砂纸,“在汉城,财阀的手能伸进任何地方,他们让我来,就是要我把您伺候好。”

钟志远跨过去,伸手想拿落在床尾的浴袍,却见姜受延突然转过身,胸前只用双臂勉强护住,腰腹的肌肤泛着冷白,腿根处还沾着裙料摩擦留下的细绒。

她的眼睛通红,泪珠挂在睫毛上,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您不用躲,也不用可怜我。我母亲还在特护病房等着交钱,弟弟的奖学金也快到期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钟志远停下动作,看着她这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心里忽然发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连衣裙,递到她面前:“穿好衣服。我不需要你用这个换什么。”

姜受延愣住了,“您以为这样就有用?”她突然笑起来,声震得胸脯颤动起来,“她们会说我故意露着身子勾引您,说您嫌我下贱…… 报纸会登出‘影后卖骚不成反遭弃’的新闻。”

门外突然传来郑美妍裹着蜜渗进来的声音:“钟先生,要帮忙吗?姜小姐是不是脱衣服都笨手笨脚的?”

钟志远真想骂她妹。

“你来!”他用中文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