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午,全日本的银行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三菱银行总部的会议室里被焦灼的空气死死攥住。行长佐藤面前摊着一叠泛黄的纸质报表,红蓝铅笔标注的亏损数字密密麻麻。老式空调的压缩机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送出的凉风里裹着股挥不去的燥热,连墙角绿植的叶子都蔫头耷脑,没了往日的生机。
投资部部长高桥弓着背,西装领口沾着汗渍,站在桌前,声音发颤:“截至今早六点,我行投向制造业的三笔大额贷款,抵押的股票均已跌破平仓线;跟尾上缝合作的‘日元套利计划’,账面亏损已经超过470亿日元——她质押的那些房地产信托基金,一夜间跌了23%,现在连本金的一半都覆盖不了,非常抱歉,给行长您添麻烦了!”
“尾上缝那边怎么说?”佐藤的声音冷得像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带着日式上司特有的威严。
“电话打不通,她的秘书说……说她今早突发‘心脏病’,被送进了私立医院,还说后续会让律师联系我们。” 高桥咽了口唾沫,腰弯得更低了,偷偷抬眼看向行长,“还有更糟的,有12家中小企业申请紧急贷款续命,其中8家的抵押物已经贬值到无法评估。要是日经指数下午继续下跌…… 我们的坏账率会突破警戒线,到时候恐怕要向总行提交整改报告了。”
会议室里陷入死寂,只有空调的出风口送出“呼呼”风声,显得格外刺耳。高管们垂着头,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自己成为佐藤怒火的下一个宣泄口。
佐藤突然冷笑一声,将烟蒂按在搪瓷烟灰缸里,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尾上缝是怕我们上门要债吧,这种时候装病,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报表最后一页,语气缓和了些,“钟本先生那笔贷款呢?他的账户没出问题吧?”
高桥为难地搓着手:“电话一直打不通,博古投资那边总是忙音,非常抱歉,我已经让下属试了好几次了。”
“打不通?难道也在躲我们?”佐藤脸色瞬间紧张起来,猛地站起身,“快,现在就打,一直到打通为止!钟本先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不能出任何差错!”
高桥躬身“嗨咿”一声,小碎步抢到电话机前,手指有些发颤地拨通博古投资的电话。
可是,电话一直 “嘟嘟嘟” 地忙音。
他看了眼佐藤紧绷的脸,挂掉,又立即拨出去。
如此反复,一连十几个电话都是忙音。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高管们互相使着眼色,眼神里满是慌乱——难道钟志远和尾上缝一样躲起来了?要是连他都爆仓,银行就真的完了。
就在大家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时候,电话突然“咔嗒”一声通了,传来钟志远平静的声音:“莫西,莫西,这里是博古投资,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桥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几乎是对着听筒喊了出来:“钟本先生!冒昧打扰,我是三菱银行的高桥,非常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是有件事想跟您确认……”
“高桥部长啊,有事直接说就好,不用这么客气。”钟志远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
“钟本先生,是关于您之前在我行的贷款……”高桥赶紧按下免提键,语气小心翼翼到极致。
会议室里瞬间一片寂静,高管们屏住呼吸,目光全聚焦在电话机上,心里都在打鼓——万一钟志远这个第一大客户也爆仓了,别说高桥要被开除,佐藤行长都得引咎辞职,银行几十年积累的信誉也就全毁了。
没想到,听筒那头钟志远笑着打断了高桥的话:“高桥部长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被套吧?放心,16号前我就套现了,赚得盆满钵满。”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从容和调侃,“现在啊,我打算用这笔钱‘生儿子’,哈哈……”
这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会议室里的焦灼。高管们紧绷的肩膀纷纷放松下来,有人甚至悄悄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佐藤悬着的心脏刚落回胸腔,指尖却又猛地攥紧了桌沿的报表,钟志远那句“生儿子”像颗石子,在他刚平复的心里又激起了涟漪。
他赶紧在纸上写了“生儿子”三个字给高桥看,示意他继续追问,自己则往前倾了倾身,耳朵几乎贴到了电话机上,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字。
高桥也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庆幸贷款安全,竟没细想“生儿子”的深意。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比刚才更谨慎:“钟本先生,您说的‘生儿子’……现在日经指数还在跌呢,这时候再进场,会不会……毕竟现在市场上全是恐慌抛单,连华尔街的基金都在割肉止损,还请您多指教。”
他没把“风险太大”几个字说出口,却把担忧全揉在了敬语里。
听筒那头传来钟志远果断的声音:“下午满仓抄底,没什么好犹豫的。”
“满仓抄底?!”佐藤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手里的红蓝铅笔“咔嗒”一声断成两截,“现在日经指数都跌了8%,谁也看不到底啊!钟本先生,您再考虑考虑?”
这话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电话机,连旁边的高管们都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同。
高桥连忙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安抚:“钟本先生,行长也是担心行情波动太大,为您的资金安全着想。您看,要不要先观望几天?现在进场的话,风险实在太大了,要是有什么闪失……”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纷纷点头附和,有人甚至悄悄对着电话机点头,仿佛钟志远能看到一般。
电话那头,钟志远轻笑一声:“放心吧,今天‘生儿子’,明天‘孙子’就能出来,错不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高桥兀自握着听筒,半天没回过神。
会议室里的焦灼又浓了几分,老式空调的“嗡嗡”声里,夹杂着高管们低低的交谈声,全是对钟志远抄底的担忧——在这样的股灾里满仓进场,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让风控部盯着他的账户动态,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佐藤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秋雨的凉意裹着街角报童的叫卖声飘进来“号外!纽约股灾!道指暴跌 22.6%!日经指数已经跌破12%”。他皱了皱眉,语气变得严厉,“再派两个人去尾上缝的医院盯着,她要是敢转移资产,立刻联系警视厅,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与此同时,东京各大报社的编辑室里正一片沸腾,惊叹声此起彼伏。
《日本经济新闻》的编辑们围在一起热烈争论着。
“太神奇了!半个月前他说索罗斯‘10月大难临头’,这哪是预言啊,简直是提前看到了灾难!”资深记者山田指着此前的报道,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们发现没有,他当时还说‘不光是索罗斯,是所有人’……我当时还以为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现在真的应验了!”
众编辑围过来,果见文章末尾提到这句话。
“可是之前我们都没在意,早知道就重点报道这句话了!”
“是啊,现在再看——纽约跌 22.6%,东京也跌超12%了,的确是所有人的灾难,钟本先生也太神了!”
惊叹声中,一篇篇关于钟志远的报道飞快出炉。
报社门口,报童们抱着刚印好的号外往自行车上捆,嘴里还念叨着:“号外!东方预言家神了!说索罗斯要遭殃,索罗斯就亏了十亿!说所有人有难,股市就崩了!快来看啊!”
NhK电视台的直播间里,主持人对着镜头,语气里满是惊叹:“面对今天的这场灾难,我们回看半个月前的报道——‘预言帝’钟本先生早就预言索罗斯‘10月大难临头’。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单日亏损超七亿美元,完全印证了钟本先生的话!”主持人拿起一份报纸,扬了扬,声调拔高半个音阶,“更让人惊叹的是,《日本经济新闻》报道,钟本先生曾提到‘不光是索罗斯,是所有人’,如今已成现实!纽约股市‘黑色星期一’暴跌 22.6%,东京股市今天开盘即跌穿5%,截至目前跌幅已达12%,全球投资者都在经历这场灾难!”
这一天,整个日本都在议论这场突如其来的股灾,都在议论“钟本志远”这个名字,街头巷尾,茶余饭后,到处都是关于他的传闻。
而钟志远这一天都坐镇博古投资,忙得脚不沾地。
他知道会很忙,却没想会这么忙——银行、投资人急吼吼地找他,电话一个接一个,几乎把电话机打爆;媒体记者也来凑热闹,都想采访他,堵在公司楼下,都想采访“预言帝”,让他应接不暇。
好在物业很贴心,主动帮他将记者挡在楼下,还反复道歉:“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会看好门口,不让记者进来打扰您。”
下午三点整,东京证券交易所的收盘钟声准时响起,大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最终定格,日经指数收跌14.9%,创下成立以来最大单日跌幅。
钟志远伸了个懒腰,走出博古投资的办公室。刚到楼下,就被一群早已等候在此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相机的“咔嚓”声、话筒的递伸、急切的提问声,瞬间将他淹没。
“钟本先生!您半个月前说索罗斯会‘10月大难临头’,还提到‘不光是他,是所有人’,现在纽约跌了22.6%,东京跌超14%,您当时说的‘所有人的难’,是不是早就暗示了如今的局面?还请您给我们讲讲其中的深意!”《朝日新闻》的年轻记者挤在最前面,手里的笔记本上工工整整抄着钟志远的话语,语气里满是恭敬的探究。
《日本经济新闻》的山田也跟着追问,腰微微弯着:“听说您16号就清空了持仓,成功避开了这波暴跌,真是太厉害了!大家都很想知道——今天日股跌得这么狠,您有没有新的操作?是继续持币观望,还是已经开始布局了?还请您多透露一点,给普通投资者指条明路。”
山田的话让周围的记者瞬间安静下来,连举着相机的手都顿了顿。
显然,比起拆解“预言深意”,“预言帝当天的操作”才是更能牵动市场神经的干货,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等着钟志远的回答。
钟志远扫过围拢的记者,眼神里藏着一丝笃定,语气干脆:“今天下午,我已经满仓抄底了。”
“满仓抄底?!”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记者群里,彻底炸了锅,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提问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有人举着录音笔往前递,语气急切:“钟本先生!您抄底用了多少资金?有没有加杠杆?”还有人追问:“您主要买了哪些股票?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连围观的路人都凑在旁边小声议论:“连预言索罗斯危机的人都抄底了,是不是说明股市要见底了?”“我明天要不要也买一点啊?说不定能跟着赚点钱!”
钟志远却笑着挥挥手,没再回答,在物业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拨开人群,快步往街角走去。
在消失在拐角前,他又回头看了眼记者群,笑着说了句:“明天的行情,会证明我今天的选择没错,大家等着看就好。”
当天晚上,东京的晚报彻底被“预言帝抄底”的消息刷屏。
《东京晚报》用整版篇幅报道,头版标题是加粗的《“独家!预言索罗斯危机的钟本志远出手:日股暴跌14.9%时满仓抄底》。
《每日新闻》则配了对比图——左边是索罗斯量子基金亏损的报道截图,右边是钟志远走出博古投资的从容身影,标题写着《股灾下的两极:索罗斯亏超十亿,钟本志远逆市进场》。
NhK晚间新闻更是反复播放记者传回的采访录音,主持人语气激动地说:“这位精准预判索罗斯危机的‘东方股神’,此次抄底会不会成为股灾的转折点?我们将持续关注后续行情!”
消息顺着卫星信号传到纽约时,已是当地凌晨三点。
量子基金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索罗斯刚结束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紧急会议,脸色本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助理拿着刚翻译好的《东京晚报》,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先生,东京那边的晚报全是关于钟志远的报道。他昨天在日股暴跌时满仓抄底,还说……说您的危机只是开始。”
索罗斯脸色愈发愠怒,一把抓过报纸,粗粗扫了一眼标题,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充满不屑,手里的咖啡杯都跟着晃了晃,酒褐色的液体溅在报纸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满仓抄底?在这种时候?”他把报纸狠狠扔在桌上,报纸与桌面碰撞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手指重重敲着桌面,笑声里的嘲笑几乎要溢出来,“一个靠蒙对我危机走红的黄皮肤小子,真以为自己能左右市场?他以为日股是他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等着看吧,明天日股肯定会惯性杀跌,到时候他哭都来不及!”
他抬头望向墙上的全球股市地图,目光聚焦在“东京”上,忽然眼睛里露出一抹嘲讽又促狭的光,拿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在拨号盘上顿了顿,最终拨出了号码:
“鲍威尔,请帮我转告钟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