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却暗流汹涌的诡异氛围中接近尾声。
陈伶风卷残云般的进食,张可凡凌厉的反击,都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搅乱了白银之王精心布置的场面。
尽管这位盗神道半神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绅士风度,但他偶尔扫过陈伶和张可凡的目光,深处已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与审视。
终于,白银之王像是失去了兴致,他目光平淡地扫过在场众人,随意的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场中残余的交谈声:
“时间也不早了,今天的晚宴就先到这里,大家早点休息吧。”
话音落下,会场内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随即,众人便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木偶,象征性地彼此道别,脸上挂着格式化的笑容,然后三三两两地往教堂大厅之外走去。
那些叛变的裁决代行人率先离开,身影沉默而迅捷。
赤同狠狠瞪了张可凡一眼,也带着些许不甘,混入人流中消失。
陈伶和张可凡也没打算多待,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明了对方心意。
尽快回到房间,梳理今晚获得的信息。
他们转身,沿着来时那条华丽而阴森的长廊往回走。
经过门口之时,始终倚靠在阴影墙边的嬴覆与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他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洞悉局面的淡漠,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同为“囚徒”的微妙共鸣。
视线交汇刹那,又同时不着痕迹地挪开,仿佛只是无意间的扫过。
嬴覆轻轻拉起身旁阿浅的手,选择了另一条通道离开。
白银之王静静地站在空旷下来的会场中央,水晶吊灯的光芒在他英伦大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着那袭大红戏袍和黑色风衣逐渐远去,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嘴角那抹惯常的微笑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深沉与凝重。
会场内残留的酒香与食物气息,混合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里。
“王.......”
等到会场内的人都走完,赤同才从角落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纠结与不甘,低声开口。
“那位死神和张可凡的关系,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紧密。”
白银之王沉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即使我身为盗神道半神,晚宴期间数次尝试,也无法从他身上盗取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丝微小的念头或记忆碎片。
这种‘不可盗取’的特性,近乎规则层面。”
赤同的脸色有些发白:“所以,人类界域那边的传闻恐怕是真的?他真是死神亲儿子?那张可凡简直就是我们盗神道的天敌!
他留在无极界域,岂不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亲儿子与否,难以定论。”
白银之王目光依旧望着陈伶和张可凡离去的方向,思索许久,才再度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决断。
“但可以肯定,他与死神的联系极为紧密,死神的力量会主动庇护他。
硬碰硬非是上策。”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赤同,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死神’的力量,既然我们无法直接操控或剥夺,那就换个方式......先从那个陈伶身上下手。毕竟他和张可凡的情谊非同一般,是显而易见的软肋。
只要控制了陈伶,那么间接影响乃至控制张可凡,也并非不可能。”
赤同若有所思:“王的意思是.......”
“既然无法盗取和修改张可凡的记忆,那么就换个人选,刚好我们也可以看看陈伶与那只灭世的关系。”
白银之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座教堂是我们的领域,时间和主动权,看似在他们那边,实则,在我们手中。”
“是,王!”赤同眼中闪过狠厉,躬身领命。
白银之王最后瞥了一眼长廊尽头,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两位新“伙伴”。
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玩味与期待:
“戏已开场,角儿也已入彀。
接下来,就看这出‘笼中鸟’的戏码,该如何演下去了........但愿你们,不会让我太失望。”
说完,他整了整衣领,迈着优雅而无声的步伐,向着教堂更深处属于自己的区域走去,将一室的沉寂与阴谋留给阴影。
教堂深处的房间,石壁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喧嚣,只余下煤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张可凡反锁了房门,背靠着冰冷厚重的木板,黑色风衣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暗沉,仿佛浸染了夜色。
几乎在他站定的瞬间,一道只有他陈伶能感知到的灵魂波动便悄然弥漫在房间内,阿宴已然就位。
【陈伶】
张可凡在心中默念,意念通过阿宴搭建的桥梁,清晰地传递到仅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
【我在】陈伶的回应立刻传来,同样冷静,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晚宴上的信息,梳理一下。】
张可凡走到桌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桌面。
【赤同的挑衅,以及后来那个执事的出手,都有他的默许。
他想试探我们的底线,摸清我们的能力,这一次白银之王的试探,我应该是过关了,不过接下来,他的目光可能会落在你身上。】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两人都清楚,白银之王那句“先从陈伶身上下手”绝非空谈。
在这座被规则笼罩的教堂牢笼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放心好了,既然他能盗取记忆或者修改,我也有办法反制。】
陈伶抬起眼,眸中寒光闪烁。
【那你注意一点,教堂内无处不在的监控和规则限制是个大麻烦。】
张可凡回应道。
【明白。】
短暂的交流结束,阿宴的灵魂悄然回到陈伶剧院内。
房间内恢复了死寂,只有煤油灯的光芒将陈伶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石墙上,微微晃动。
陈伶走到窗边,透过污浊的琉璃窗望向外面永恒灰暗的世界。
教堂如同蛰伏在灰界中的巨兽,而他们,正是被吞入腹中的猎物。
但猎物,也未必不能反噬。
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窗棂,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虚无的弧度。
“陷阱么.......那就看看,是谁掉进谁的陷阱。”
(这几天卡文卡的猛,所以这几天会先简单的梳理一下大纲,这几天暂时都是一更,十月一号恢复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