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闻言大喜过望,立刻化作四颗火球钻入盒内,这边则将盖子一合,一切归于寂静。
也在此时,面前一阵画面扭曲,待恢复正常时再看,哪里还有什么旅店,两人正站在一个大树之下,周围除了深山老林之外再无其它。
但摸了摸背囊中的那几件宝贝,还都实实在在的躺在那里,没有丁点变化。
路上,卢珊珊看了一眼铁盒,有点担忧道:
“我怎么觉着它们是想借着你的阳气修炼呢?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吧?”
项骜却不以为然,只是道:
“大海岂会因为多了几个喝水的而干涸。”
“这话只听内容像胡吹,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显得那么合理。”
“所以不用担心。”
接下来要做的终于回归正轨——找地方睡觉。
最后选定的地点是三棵大树的中间,面积足够搭设单人帐篷的同时,还能进可攻退可守,不管对方是携带热武器的士兵,还是尖牙利齿的猛兽,在发动偷袭时树干都能当下第一波攻击,为自己的反应争得到时间。
不过一夜无事,早晨六点,晨光熹微之际,项骜率先起床收拾好东西,再把卢珊珊叫醒,然后启程出发。
路上,后者道:
“我还以为咱俩要轮流守夜的,我上半夜你下半夜或者反过来,但怎么一宿下来你到了天亮了才叫我?”
“因为我不需要你守夜,你睡个囫囵觉就可以。”
“为什么啊?”
“这有什么为什么?如果你不来,我大概率也会和陆战队空降团的那货闹掰了,可能在半路上捶这狗日的一顿然后自己单蹦,那样的话谁给我守夜?不得我自己解决所有事?所以我的预案里就有单人时应该怎么办的。”
“切,你这么说给我的感觉不是你关心我,而是你压根儿没把我当你的队友,更像是空气甚至是拖油瓶。”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想让你尽可能的储备体力,因为进了山之后休息环境可会恶劣的多,再想舒舒服服的睡觉就不容易了,你得现在攒下了老本儿,后面的十几天才能经得住消耗。”
“嗯——这话听着倒像是关心我,那看在这个的份上我原谅你啦。
只是我攒下了,你又该怎么办?”
“我要这点耗都经不起,还当什么你的教练员?别想三想四的,有我在,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
“对!你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安全感!”卢珊珊笑道。
这样的行军又持续了一天半,在出发后的第三天下午抵达了林地边缘;从此处往上看,能感觉那皑皑雪山已触手可及,而且因为距离够近,以及角度的原因,巨大的山峰几乎能填满整个视野,项骜见状道:
“这次不犯‘巨物恐惧症’了?”
“可能是离得太近,反而没什么感觉了,因为面前几乎全是白色,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体现不出巨物的压迫感。”
她没等到这边的回应,因为这次对话被骤起的一阵枪声给强行打断了。
那场预想之中的大战开始了。
此时参赛队伍眼下大多已抵达进山处,之前不打是环境不合适,那现在可没有这么多废话,竞争对手的关系,谁手下留情谁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于是几十个不同阵营一见面,当即爆发了一场大混战。
项骜带着卢珊珊躲在一块洼地之中,那地方如同一个埋入地平线以下的碗,两人就蹲于碗中,抬头往上看是看不到任何目标的,只能看到天空和不远处的巨峰。
“咱们怎么办?”后者道。
“先在这儿等上半个小时,等枪声逐渐稀疏了再出手。”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嗯。”
“那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手?”
“他们已经碰上了,不管乐意不乐意都被迫卷入了战斗,咱们没被发现,当然是两种情况。”
“好吧,我把没人知道咱俩在这里给忘了...”
长话短说,其实没过半个小时,大约二十分钟后,原本交织在一起几乎听不出间隔的激烈交火开始直线下降,这时候如果爬出去往外看,则能看到一大帮头顶冒着彩色烟雾的“阵亡”参赛者正拎着枪一脸懊丧的往回程的方向走。
期间项骜背对着洼地一面靠在上面,眼睛半睁不睁,耳朵竖的老高,似是在听声辨位。
当枪声下降到一个比较稀疏的水平后,他迅速甩下背囊,将下面挂着的一物拿了下来,一通摆弄后将手中的机枪架在了上面。
机枪的型号还是老朋友mAG,不过是经过现代化改进的型号,比如大量非应力部件采用了复合材料替代传统的金属材料,又使用更先进的冶金锻造技术重新打造了枪管,在保证性能不下降的同时,削减了四分之一的壁厚和三分之一的长度,还有枪托和护木增加了镂空等等;以上这些举措都是为了减轻战斗全重,减小射手的负担,相比于原始版本的十多公斤,眼下已经成功控制到了8公斤冒头,可别小看这几公斤的负担,正所谓“远路无轻债”,对于保存体力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减的再少也架不住项骜居然把重机枪模式下的三脚架给一起背来了,结果是单兵负重不仅没少反而还增多了一截儿;于是卢珊珊惊奇道:
“你把这个带在身上干什么??”
“当时是为了有一个更稳定的射击依托。”
“可这个这么沉,你一直背着来不累吗?”
“就我给它安排的事来说,这点付出还是值得的,此次用完之后便可以原地抛弃了,但现在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项骜说着已经把机枪在上面架好了,卢珊珊发现这和普通的三脚架还不太一样,或者说要复杂的多,除了有高低机、方向机等结构,还多了一个类似罗盘一样的圆形设备,她不认识这是何物,就问: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周视瞄准镜。”
“啊?没听说过啊,机枪还用得着这个?”
“正常情况下是用不着的,但我现在要打‘间接射击’,就用得着。”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是不是把机枪枪口抬高,让子弹以弧度很大的抛物线打出去,然后再以几乎垂直的倾角落地,能够像下雨一样从头顶命中目标,对付躲在战壕、沙袋墙这种只能防御直射的掩体内的敌人很好用,对不对?”
“基本正确,很多老照片上士兵操作机枪对准空中瞄准被解释为防空,实际上那是不对的,当时在做的就是这个。
不过你说的有一点不准确:打掩体内的东西不是主要任务,打击暴露在空地上的集群步兵才是最主要的用法,对于大规模冲锋来说,此法的阻拦效果很好,在一战时期用的颇多。
国内也有很典型的应用战例,大概是1984年两山轮战期间,华夏这边在山头上修筑了一批‘负高’阵地,就是类似咱们所在的这种,比地平线要低,位于洼地之中。
里面装备的都是77式12.7毫米高射机枪,机枪手操作时看不到敌人,只能看到一片天,然后会根据固定坐标或者观察哨提供的数据实施间接射击,让子弹曲射出去打击山坡上的越军。
大口径弹丸即便在空中消耗掉了所有火药燃气赋予的动能,通过自由落体下来后初速还能保持在100米每秒上下,对人体的破坏性依然非常致命。
有一个功勋阵地,用一挺77式在坚守期间以此法击退了越军数十次进攻,杀伤了近千人,击毙超过两百人,战后被集体授予了‘战斗英雄’称号。
只是这个战术的局限性也很大,主要是它全方位运用了炮兵压制的那套打法,想要奏效就得提前进行大量的计算,比如需用标杆固定射向、听取并记录繁杂的射弹诸元、根据诸元通过周视瞄准镜调整密位、再用专用的试射燃烧弹观察弹道,最后才是开打。
这一套下来需要机枪手掌握大量外弹道学知识,一整套流程下来耗时费力,不比操作火炮轻松,而且子弹又不是炮弹那样的爆炸物,只能点杀伤,所以效率还不高,对单个和小股目标的精度很低,如果开火频率上不去、参与火器不多的话,都有点拼概率的意思;而这种费力不讨好,导致在迫击炮越来越多后,‘间接射击’的战术就逐渐被淘汰了。
但事无绝对,当前用这一套,正当其时;表演马上开始。”
项骜一边解释,手上一边忙活,做的正是刚才说的那些确定计算、固定射向、观察诸元、调整密位等等等等,全部都是由一人独自完成,最绝的是他在准备期间,头明明是露在一点点用周视瞄准镜向外观察的,右手却在下面拿着一个小笔头于一张纸上刷刷点点,待看完了,上面也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不是别的,全乃所需的数据。
“你不是说这个事很复杂吗?”
“是啊,不复杂的话我还用得着这么忙活吗?”他头也不回的说。
“可这起码得是好几个人协同才能完成的吧?你连个观察员都没有,怎么做到的一人分饰多角的?”
“脑袋快一点手快点就行了,我学过完整的炮兵外弹道学,而且把法军主要的几种压制火炮的操作流程都学来了,摆弄机枪干这事属于小意思。”
“这么难的事被你说的如此风轻云淡......”
“正常,就和那些天天玩还能考高分的学霸一样,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