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癞颤’这些年一直在拓展地盘,所以经常到处跑很长时间不回来,他有时带着我,有时不带,不带的时候一般会找其他女人作陪。
而只要把我留下,我为了解闷儿会翻开他屋里的一些藏书,都是线装古书,看起来大多是明清时期的产物。
其中有一本,记载了您说的这个东西。
按照原文所写,它是施琅攻台时在岛上发现的一种秘术所制,这种秘术为高山族的全族之宝,用现在的眼光看其实属于养蛊的一个分支,原理、过程都非常接近,传说他们的族人会用这个来选出族长,过程先遴选出一批体格强壮者作为候选,然后每人都服下此物静等变化,绝大多数都会不久后死去且死状凄惨,但也有可能碰到与之共生融合的,一旦成功形成共生关系,其人将获得超凡的力量,包括不眠不休的精力,近乎于长生不老的寿命之类。
于是施琅就将它带回朝廷上供给了康熙,满清贵族多信萨满,因此这期间又有人利用萨满巫术对其实施改造,相当于融合南北两套以诡谲着称的术法,而最终诞生出来的产物,便是‘癞颤’身上的这种。
只是它种在人身上虽能长生但风险太高,导致帝王们不敢尝试,用于士兵提高战斗力折损率也同样过大,于是就有提议说将其用在守墓人身上,但凡成了,便可世世代代守卫皇陵安全,盗墓贼之流也不足为惧。
我听‘癞颤’说,他能得到这个是因为‘康家门’里有一个乞丐祖上就是做这个的,那些书也是此人带来的,他还知道去哪里寻找和培养这东西,当时‘癞颤’已经被烂疮折磨的生不如死了,可能抱着拼一把的想法,竟在此人的指导下寻到了一份根苗,再按照记载复刻了一遍,然后果然得到了想要的。
而门内有懂行的曾提及,以‘癞颤’的体质根本撑不过那物的消耗,但之所以还能撑过去完成融合,是因为‘穷神’对他的诅咒还没结束,他要遭的罪尚未期满,所以不能死于非命,结果这样反而让两股力量相互制衡拉扯,使其度过了必死的劫。
而且在此之前我也见‘癞颤’施展这个绝招,触手上的墨绿色气体本应该会迅速扩散弥漫至四方将一切都盖住的,这时候他自己能看到对手对手却看不见他,如此便能占据上风,保证百战百胜。
可不知为何,您的这一次,仿佛用某种无形之力将那东西压制住了,无法完全发挥。
另外,给他推的命盘我也看过,按照上面所示,‘癞颤’至少还有15年的阳寿,15年没过的话,穷神会让他怎么也死不了,比如有仇家在路上埋伏,用炸药炸翻了他的车,还打了他十多枪都没杀了他。
但您居然轻轻松松的就将其致于死地,这只能说明您的到来,连穷神都要避其锋芒,不敢再坚持自己的那一套了,这也是我认定您能解救我姐姐的一个原因。”雾非雾道。
这边听的很认真,听到最后想到花子头说过,“癞颤”并不喜欢到处走动,这和“雾非雾”说的就有些矛盾,那肯定两人中有一个撒谎了,不过细细的想想,花子头撒谎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他大概是想用这个为诱饵,将自己引到“康家门”的口北老巢来再被群丐干掉,只可惜这傻逼错打了算盘,不知道我项骜是何许人。
思罢这些,又往还能看见一缕黑烟的方向看了看,才道:
“如果不是都给烧了的话,我高低得回去弄一本出来看看。
至于是什么压制了‘癞颤’体内之物的发挥我想估计是被这柄剑的杀气给制住了,但不论怎么说当时我也都够狼狈的。”
“我觉着剑是次要的,还是恩人您本身的影响,就像穷神避让一样,而剑虽厉害,可也不能无主杀敌,还是得看由谁来用。”
“那我谢谢你的肯定;只是这东西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身体里生长着这个,即便活得久又能怎么样。”
“恩人说的对,依我之见,当年施琅从高山族手里得到的应该是一种原产自台湾的大型‘互利式生命’,可以脱离宿主独立存活,但想要发展壮大还必须有一个承载的平台;而后来被萨满所谓的改造,则大概是一种变异,只是古人不懂个中原理,只好在写的时候加入了很多自己的想象。”雾非雾道。
“你懂得还挺多,反正我暂且算这些是真的吧,至少讲的像模像样,现编的可能性不大。”项骜道。
“雾非雾”见还不能打消眼前男人的疑心,就解开了腰间的系绳,将很长但很薄,似轻纱一样的外衣脱下来了,这边见状挑眉道:
“你要做什么?”
这姑娘连忙解释:
“您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给您看样东西。”
说话间将外衣放到一旁,从背后一甩,一根长条状的物体被拿到了身前,上面还挂着一个明显是专门为其制作的套子。
项骜接过来将这套往旁边一扯,见了下面的真容,奇道:
“这不是‘癞颤’的那根‘掩身鞭’吗?怎么在你这儿?”
“是我叫住您之前收好的。说出来不怕您笑话,这鞭也算得上是一杆宝物,我想拿它做给您的见面礼,也免得红口白牙的求人帮忙显得太过唐突。”
这边腹诽怎么和“四鬼”的路数一模一样,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只是道:
“你想的还真是周全,不过你说它是宝物,它宝在何处你能讲出个子丑寅卯来吗?”
这话还真把“雾非雾”给难住了,她能说得出“掩身鞭”的来历,但有什么旁人不能及的本事却一时难以诉说。
见她为难,项骜又道:
“罢了,你不清楚就不清楚吧。”
“雾非雾”一听赶紧施礼:
“您容我点时间,我一定给您弄清楚。”
他无奈的一笑,道:
“我刚刚说你不用这么客气,现在要说你也不用这么一惊一乍,你是不是觉着任何一点让我不如意的地方都有可能导致我反悔可能帮你的话?”
“雾非雾”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放心吧,方才我问你答的环节让我很满意,所以我正式的答应你了,这一趟咱们务必同心协力,救你姐姐脱离苦海。”
她闻言激动的都要哭了,道:
“您今天所做的一切,我们姐妹感恩不尽,日后一定报答!”
“我帮你又不是图什么报答。不过你不知道这‘掩身鞭’的门道,我可能能找来个知道的,先跟我去趟镇子里再说。”
镇子就是之前待了三天打探情报的地方,而“雾非雾”随后才知道项骜居然还有一辆车停在附近,坐在副驾驶上问:
“恩人,我们去哪儿?”
“去我暂时住的地方,现在是大白天,我要找的那位朋友不喜欢太亮的地方,所以我得过去布置一下才行。”
“听您的意思您在附近住了一阵子了?”
“对,这是搜集情报必须的,等去了缅甸不出意外也会这么干。”
“雾非雾”听罢又想起了那俩保温桶,就道:
“恩人,我有一事不明。”
“说吧。”
“您用人肉做的饺子是来找‘癞颤’之前现包的吗?”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因为我觉着如果是提前做的话,几天的时间不早坏了?”
“饺子连皮带馅儿都是我四天前做好的,为了不坏掉我往里加了很多可食用防腐剂,再塞在密封包装里,哪怕储存条件恶劣,也能撑很久。不过它们确实是我来之前现下锅煮好的,不然怎么热腾腾的呢?”
“原来是这样,我曾听说‘癞颤’的子女特别坏,但具体做过什么坏事不清楚,您这也是为民除了两大害。”
“顺手的事儿。”
随着车子抵达住处,那是一家看着非常古朴的旅馆,或者说是客栈,和武侠片中北境边陲,纯木质的三层带院小楼一模一样,连名字也是同样的风格。
项骜走在前面踩着吱嘎作响的木头楼梯和地板上了二层,在东头最靠里的一间房前驻下脚步,开门进去,将厚厚的窗帘拉上,把阳光遮挡到只有上下两条缝隙能渗进来一点点的程度,然后从背包里摸出来一支二十多厘米的蜡烛,此物乍看平平无奇,可等用打火机点燃之后,冒出来的光竟然是绿中透着蓝色。
“恩人,这是什么蜡,为何会烛光是这种颜色的?”
“这叫‘冥烛’,算是一种可以量产的低端法器,玄门中人常用它来召唤亡灵,比如在一片全黑的环境里,将其点燃在镜子跟前,心中默念想要见到的死者,最终那人便会出现在镜内,然后可以问它一些事情。
与普通蜡烛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蜡混入了大比例的尸油,不过也不是把尸体炼成油就可以了,中间还有其它工序,但我不是这一行里的,所以不太清楚也没必要深究,只要好用便可。”项骜道。
“您......”
“雾非雾”问到这里只开了一个头,下面的话就没说下去。
这边则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稍微有点这方面的门路,所以能接触到;至于用处,是以防不备问一些活人不知道只有死人清楚的内容,不过成功率并不高,不然这岂不成刑讯神器了?凡是能被召唤出来的亡者,魂魄都得保留有生前的完整意识,而这是非常困难的,可以说万中无一,绝大部分人死后的产物只是一团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微弱能量,不会对‘冥烛’的召唤产生反应;或者说,这只对有些道行、知道自己是谁的鬼奏效。”
项骜说到这里,已经连续点燃了五根,还在地方摆成了一个五角星的形状,然后将乌金铁盒拿了出来,放到中间打开。
眨眼间“天残地缺,神破鬼损”这四位就出来了。
前者见状,笑道:
“您召我们出来用不着这么麻烦的。”
“非也,你上次都说了在大白天现身对你们有伤害,但给我办事就会让我的命格担着,而我命格虽硬可也不能头铁胡乱嚯嚯不是?所以麻烦就麻烦点吧,小心驶得万年船。”项骜道。
“您说的是。”
“介绍一下,这位姑娘艺名‘雾非雾’,也是个苦命人,我这次办了点事顺带救了她,而她带出来了一件宝物,名曰‘掩身鞭’,乃是乞丐中‘康家门’掌门人的贴身兵器,我俩谁也不知道这东西的过人之处,才特地把你叫出来问问;怎么样,有什么值得一说的吗?”
这边说完这话,四鬼先和“雾非雾”打过招呼,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了立在墙跟前的那根硬鞭,结果不看还好,看到后它们登时吓得抱作一团,要不是有五根“冥烛”增添了些许安全感,得直接逃回盒子里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