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出几分钟后,这支由三方组成的人马就可以步履轻盈的离开“断魂谷”了。
不过“尸胡生态”显然是不准备让到嘴的肥肉这么溜走的——
那条原本可以出去的缺口,从每条石缝之中以疯长的方式爆出无数暗红色的触手状藤蔓,它们先是顺着山壁如爬墙虎一样将表层覆盖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再互相勾连,几秒钟内就形成了一张巨网,随着继续生长,网的密度越来越大,直至没有孔洞,变成了一面巨墙。
站在的距离近一些,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一股股腥味,有点甜头,多闻几口便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项骜最先发现这个细节,马上提醒身边还在因为眼前形势突变而大眼瞪小眼的众人:
“都往后退!退到闻不到这个味道为止!”
这话又连说了两遍,终于将他们全都拉到了三十米开外。
之后的事情长话短说,就是他带队按照老烟袋指的路,将能去的出口和路线全走了一遍,结果无一不是这种状况,全都被这种由有机物、好似肉一样,明显是有生命的物质组成的墙壁拦住了。
“现在怎么办?”白凤凰道。
“你不已经说过答案了吗。”
对面诧异,刚想回“我什么时候说过”之际,遂想到了项骜指的是那一句,就反问:
“你别告诉我你指的是杀死‘尸胡生态’的那一句?”
“就是那一句,你说只要干掉这家伙,这里的整个系统都会土崩瓦解,到时候便没谁拦着了。”
“可你后面也说了要是这东西能被咱们几个杀了还用得着兴师动众吗?”
“但我还说了,万事没有绝对,真到了得绝处逢生的时候,那就得拼拼看。”
“可敌我力量的悬殊太大了,你光有这种勇气是不行的。”
这边没有搭茬,而是同样反问:
“你看它有因为咱们应对不了就放咱们走的样子吗?”
“......好吧,那看起来是别无选择了,但怎么做,我认为还得从长计议。”
“白凤凰”没有等到来自项骜的话,只听关晓柔的声音响起:
“我没听全你们在说什么,但大概明白好像是出不去了,所以要化被动为主动,杀出一条血路来,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这边点头道。
“那我也要毛遂自荐一下:这次由我来做队长!”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一脸发现智障的表情,看的关晓柔非常不爽,她嚷道:
“怎么?你们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本姑娘15岁起就在警队格斗第一,16岁开始破获命案了好吗?”
“我先不追究你怎么能以未成年的身份参与警务活动的,我就问你一句:你觉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白凤凰道。
“我接受过最系统的训练,所掌握的技能未来要做的事都用得上,所以能者居之难道有什么错吗?”
“这里哪个没受过严苛训练?你那点三脚猫的手段就别拿出来现眼了,你觉着你哪里能比这个人强?
另外,我认为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刷点存在感而已,但现在没谁有工夫陪你瞎胡乱,所以请你闭嘴站到一边儿去。”白凤凰道,而她说的“这个人”,指的自然是项骜。
“呸!我刚才吃瘪是因为被绑住了,正面打一架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呢。
这个大块头的确挺厉害,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撂倒过的男人多了!”
对面冷笑了一声,道:
“你撂倒过男人,他撂倒过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杀人如麻的精神病罪犯、最臭名昭着的江湖杀手、几百号穷凶极恶的车匪、狼王、棕熊、一个齐装满员装备四辆主战坦克的装甲排、以及各种你听都没听说过的鬼怪,而且我肯定没说全,他干的事情随便抠下一点来,就够让你们警队研究十年八载的,懂?”白凤凰道。
“呸!你就吹吧!哪里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我是不是吹的其实你心里有数,你回忆一下,如果这个大块头想下死手的话,你我们两队人,现在都已经入土了,而且机会不止一次。”
这一点关晓柔是很清楚的,所以她回忆了一下后没有反驳,只是道:
“我不管!我要当队长!”
“白凤凰”没有回话,只是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了句“白痴”。
但对面听的明白,一看她这么说就急了,一个箭步拦在前面,道:
“你说谁白痴?不说清楚别想走!”
“谁反应最大说的就是谁,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来疯的性格,一个负责跨国抓捕的刑警专案组里怎么会有你这种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家伙?赶紧闪开!”
“我不闪开呢?!”
“那别怪我不客气。”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两个女人的火药味说到这里已经达到了顶点,项骜则适时的站出来用宽大的身躯硬往中间一挤,将她俩强行分开一人之隔后,道:
“我在这里声明一下,我并不稀罕当这个领队,但还要当是为了尽早脱离困境,真要有不可开交的矛盾,还是那句话,出去了再解决,别在这里内耗。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有谁不想听,可以站出来直接找我,给所有人十秒钟时间考虑,如果没有搭话的,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项骜说完,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而足足十秒钟里,跋扈异常的关晓柔竟一个字都没冒出来,仿佛被人点了哑穴。
见时间过了,他再道:
“既然如此,现在整顿一下出发,我们要以战斗姿态前进20多公里抵达目的地并击杀目标,距离日落还有六个小时左右,敌人力量不明且预计十分强大,所以还是很紧张的,毕竟我认为在场的谁也不愿意在此种地方过夜吧?
另外,具体的打法、战术,因为没有交手也没有经验可供参考,因此把你们平时最好的状态拿出来就好,一会儿给我组成一个可以随时转变成进攻和防御状态的搜索队形,然后我会打头阵,如果不想辱没自己的单位,那便打起精神来!”
最后这句作用不小,能做这种单位精英的人,不论集体还是个人荣誉感都是很强的,哪个也不愿意在同行还是跨国同行面前丢份,所以还真就各个抖擞状态,士气眼看着也上了一个台阶。
至于队形,最终摆出的是一个“枣核形”,火力最强、枪法最好的三个人呈箭头形在最前面,项骜位于中间,两边各有一个两队中的尖兵,负责一旦遭遇情况可以立刻输出最猛烈、精确的打击,能够击毙对方最好,打不掉也可以起到先期压制的作用,为左右两翼从正面展开发扬火力争取时间。
然后因为是在峡谷里,因此危险来自两侧的几率其实比正前正后方要大,所以站在这两处的人最多,所以单兵素虽然质不是最好的,但输出能力却是最高的,可以最大限度应付大规模袭击。
而垫后则由两队中以前就是专职这个站位的队员负责;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战斗力和反应速度都不是最主要的指标,感知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旦有谁背后偷袭,得尽早发现向全队提供预警。
“雾非雾”、“花非花”作为非战斗人员就给包在了“枣核”的中间,受到最妥善的保护。
一切安排完毕,项骜向前做了个“切手”的战术手势,示意前进开始。
路上,“雾非雾”悄声问身边人:
“姐,刚才那个女警察好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跳出来要当领队?忘了被蜈蚣差点吓死了?”
“她当然没忘,只是性格使然,不服气而已。”
“不服什么?”
“咱们恩人把那个漂亮姐姐叫走聊了这么多,但没叫她去,她就生气这事,但她又不敢找恩人麻烦,只能随便弄个话题把矛头往那姐姐身上引。”
“你怎么看出来的?”
“切,我比你大一点还是管用的。不过倒是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想法?”
“雾非雾”被说的隔着面罩都怕让人看出自己脸红了,只匆忙道:
“姐姐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讲的是啥?心虚了吧?”
“我没有......”
“我看恩人说话的时候你眼睛都是亮的,他生的雄俊,气场迫人,有味道,你喜欢是人之常情。”
“雾非雾”被说的感觉脸上要滴出血来了,正愁如何回复这会儿,前面的项骜一举拳头,整个队伍全停了,站在他侧后方的“白凤凰”道:
“怎么了?”
“咱们越走越深,按理说该进入‘尸胡生态’的腹地了,可这周围哪有什么异样之处?不仅没有,植被葱郁,一派万物勃发,生机盎然之象,还有连薄雾也没了,这些都很反常,不是吗?”
被这话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确实如此,“白凤凰”仔细观瞧一番更是指着一条山壁上的石缝惊道:
“我们来过这里,老李,你看看是不是!”
队伍中一个接近中年的老特警也定睛看了半天,然后说:
“是这里没错,这条缝的形状很特殊,我印象很深。”
“可咱们经过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尸胡生态’的痕迹,有植物也早被同化了,和到处都是和挡住出路的暗红色网膜差不多的东西,并且密密麻麻布满了‘菌核’,看得人头皮发麻,现在怎么一点都没了?!”白凤凰道。
“你先等下,‘菌核’是什么东西?”项骜发问。
“就是制造薄雾,产生漂浮在空中的菌群的输出终端,是一个红黑相间、莲蓬头状的物体,但比莲蓬头大得多,和车轮相仿,当时这里有很多,而且距离‘尸胡生态’核心约近,它们便越多,雾气的浓度也因此越大。”
这边没说话,而是看了一眼站在正后方的“雾非雾”,藏在其体内的天残感受到了信号,立马暂时用她的身体做了回答:
“这事究其原因也不复杂。还记得之前的‘阳位’和‘阴位’的联通吗?天上落下的白光便是纯度极高的阴阳之能,世上生灵哪个生长也离不开这两者的滋养,所以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被照过之后突然出现这种生态奇迹很正常,不管是草木还是什么别的,都是搭上了这趟便车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