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埋伏点,亦杨带着精锐部队待命,叶暖与石章先行探敌。
追踪术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两人找到了目的地,若非得到了那份情报,根本不可能找到如此隐蔽的敌军粮草之地。
两人隐蔽在阴暗中,观察着此处的兵力。
石章粗略估算了一番道:“的确与情报所言一致。”
叶暖道:“恐有隐藏兵力。”
如果潜伏在里面的细作,没有完全得到信任,或许这里会是一场陷阱。
石章道:“看向要想法子探探才是。”
入夜之后,换上敌军服制,再易容换面,两人尝试着小心潜入。
十几年的经验,是绝定的默契与信任,是在暗夜如狼般的警觉与灵敏。
石章有时候会敬佩叶暖,太子妃那么疼她,在宫里只要是最好的都给叶暖,明明可以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叶暖却能做到不沉溺其中。
石章看了太多从下面爬上去的人,他们因为不甘和不服,用尽手段爬到高位之后,就选择了同流合污。忘记了自己的来时路,从前如何被压迫,站在高位后,就变本加厉的成为压迫者。
可不得说叶暖是个缺心眼,从最下层的贱民变成了贵族,舒服日子不过,而是愿意为了太子妃做最危险的事,没有半分对权力与荣华的眷恋。
此时两人潜入,是要确定里面都是粮草而非陷阱,这样才能部署后面的行动。
看守的重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极为严密的防守。
不能打草惊蛇,神不知鬼不觉的渗入,要像鬼魅一样的完成任务。
确定了消息无误,这里并非陷阱。
静待时机,便能发动奇袭。
观天象,待风起。
凌鹤望着天上的桂月清寒,诸星璀璨的之夜,朗朗天清。
正是此时,两人率领精锐夜袭敌军粮草营帐。
冷冽的剑气划破长空,溅起腥风血雨,眼神中带着如苍狼一般的光,是掠夺与势在必得的灼灼。
随着信号弹的炸响,敌军增援已至。
以少敌众,却能以一敌三,不惧敌军人多势众。
夙凉军不以为然,见他们不过寡寡百人,如何敌此数千人之众?
就在敌军气势如虹之际,火光乍现,烽火已起,粮草竟被点燃,东风之下风烟渐浓。
此时见张现持剑骑马,在浓浓的烈火中冲出。
只是为了这一刻,趁乱之际燃起硝烟。
这一颗棋子布局已久,从张现被流放至九堰城的那一刻开始,便都是元澂的部署。
张氏一族被庆熙帝与皇太子所灭,张现作为张氏的幸存者,逃离大夏成为叛徒,是最合理不过的事。
张现入夙凉之后挨住了酷刑与折磨,用真真假假的情报,步步为营换取了夙凉王的信任。
接下任务,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还在盛京的心上人。
而叶暖作为他的上峰,每每让他知道,纪碧柔过的很好,让他放心。
“可恶!张现是叛徒!快去求援……”夙凉军喊道。
话音未落,血光一闪,张现已将他一剑封喉。
无论是文还是武,在少年意气风发时,张现如何不是在世家公子中鹤立鸡群。
如今虽因岁月而沧桑,但他心中的确比起从前炽热坚定。
有一定要保护的人,有他所爱的之人……
她是他之所向,是他的毕生的梦想……
这一战,他是为了心中所爱,要结束这场战争,为所爱之人换取未来。
鲜血浸染了衣裳,眼前是烟雾和敌军,时间便拉的很长很长,漫长到像过了一生。
当见粮草已经烧到了不可救的地步,石章立即下令撤退。
石章率领部下撤退,叶暖断后。
晨曦之时到达了接应之地,凌鹤已经带着马匹在此等待。
众人骑上战马,迅速撤离。
当荀熙看见了叶暖归来的瞬间,忧恼到如乱鼓一般的心才等到平息。
回到营地内,众人纷纷下马。
荀熙径直走向叶暖问:“可有受伤?”
叶暖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但是好几个兄弟伤势严重。”
伤者被送进了营帐内,下马的张现脚步悬浮,没走几步便扑通倒下。
叶暖和石章立即走上前,石章将他扶起,才见他原来被一剑刺穿,伤口深已见骨。
“张兄!”石章要将他背起送入营帐。
张现握住他的手:“不必……”
叶暖立即从怀中拿出的一瓶秘药,塞入他的嘴里为他吊命。
但张现之前吃下过夙凉王给的毒药,他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这一次他也是抱着赴死的决心。
“我不能活着……”张现道:“只有我死了,那孩子才能活在太阳底下……”
张家干过叛国的事,草菅人命,陷害忠良 ,是大奸大恶的一族。
虽然张现没有参与罪行,但是他当时却是既得利益者,享受了张家带来的一切,也保持了沉默,成了另外一种帮凶。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和碧柔的孩子,为了那个孩子,将能光明正大的回到盛京城。
孩子不能有罪人当父亲……
张现恳求着叶暖道:“求你……多帮衬碧柔和那孩子……”
叶暖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张现道:“替我谢谢庭晟……”
叶暖道:“你放心吧。”
一道温暖光,穿过重重的云落在身上,眼前好像一幕幕的走马灯。
从与碧柔初相识的青梅竹马,到后来朝夕岁月。
最后的最后,落幕了这一生。
落红成阵,池塘漂浮的青藻晃晃悠悠,风起摇曳着珠帘,佛堂里佛珠落了一地,骤然之间恍如惊梦。
纪碧柔抬起头,望向了窗外,不知为何眼泪嗒嗒的掉落。
心口突然抽离般的痛楚,如鲠在喉一般的发不出声音,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桃花。
婢女敲门不见她回应便冲进佛堂,见她倒下而惊慌失措,大喊着让人来。
“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