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命声此起彼伏,帐内气氛正热烈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踏白营将士浑身是土闯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愤道:“五皇子,不好了!属下在青州各地探查时发现……魏军为筹备军粮,在各县乡大肆劫掠,百姓家中存粮被搜刮一空,如今寒冬将至,许多人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路边随处可见受冻饿的流民,真是……真是哀嚎遍野,不少附近的百姓朝咱们军营靠拢而来,视乎是来求助咱们的!”
“岂有此理!”黄忠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他须发倒竖,怒目圆睁,“曹操这厮,简直丧尽天良!想我大汉虽逢乱世,可从未有过这般对待百姓的道理!”
宋宪、侯成等降将也纷纷怒声附和。宋宪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道:“末将先前在吕布麾下时,虽也征战四方,却从未见过如此残暴行径!曹操好歹乃是大魏天子,所作所为却连盗匪都不如!”侯成则红了眼眶,他老家就在青州,此刻想起家乡父老的惨状,声音都带着哽咽。
邓艾脸色凝重,沉声道:“百姓是国之根本,曹操如此行事,无异于自掘坟墓。只是……吾军如今粮草也不算充裕,若百姓持续流离失所,恐生民变啊。”
帐内一时陷入沉默,连烛火都仿佛感受到这沉重的气氛,跳动得愈发微弱。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思索的荀攸上前一步,抚着胡须缓缓开口:“五皇子,属下倒有一计。如今青州百姓对魏军恨之入骨,如今又主动向咱们而来,正是五皇子收取民心的绝佳时机。若能安抚好百姓,便可获得青州百姓的民心,得到他们的拥戴。这样不仅能断绝曹操从民间获取补给的可能,更能让临淄城彻底成为孤城。”
罗凡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口,望着外面连绵的营火,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道:“军师所言极是!民心向背,便是胜负关键。吾要让临淄城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城,到时城外无粮草接济,以及无百姓依附,届时曹操纵有天大本事,出了临淄城也无处立足,到时便难逃覆灭的命运!”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荀攸身上道:“军师,咱们随军带来的粮草还有多少?”
荀攸拱手答道:“回五皇子,随军粮草约够吾军一月之用。濮阳粮仓那边,郭淮将军已在筹备后续粮草,只是青州境内道路多有损毁,预计还需半月才能送到。”
“传吾将令!”罗凡语气果决,“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濮阳,让郭淮将军不惜一切代价,加速押运粮草前来,不得有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另外,将咱们现有的粮草分出一半,用以接济青州各地百姓,再组织人手搭建临时安置营,务必让流离失所的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他看向荀攸,眼中带着信任:“此事关乎重大,还请军师亲自督办。”
荀攸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深深一揖道:“属下定不辱使命!请五皇子放心,不出半月,定让青州百姓知晓五皇子仁政!”
罗凡点了点头,又看向马岱、宋宪、侯成三人:“尔等三人各率五千人马,趁魏军龟缩城内之机,迅速收复青州各郡县。记住,所到之处务必严明军纪,不得惊扰百姓,若有敢擅取民物者,军法从事!”
马岱性子沉稳,立刻应道:“末将明白,定当约束部下,秋毫无犯。”宋宪和侯成也纷纷领命,眼中带着激昂——能亲手收复故土,对他们而言是莫大的荣耀。
帐内众将看着罗凡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各项事宜,从围城布防到安抚民心,再到收复郡县,每一步都环环相扣,既着眼当下又谋划长远,无不心生敬佩。黄忠捋着胡须,看向罗凡的目光里满是欣慰——想当初初见这位五皇子时,还以为只是寻常贵胄,如今看来,这般胸襟与谋略,将来必成大业。
随着一道道将令传出,中军大帐外的营地立刻忙碌起来。
…………
转眼十日过去,济南城的城楼被初秋的风裹挟着几分凉意,曹仁一身铠甲在身,手按腰间佩剑,目光定定地眺望着临淄城的方向。那双眼眸中曾有的锐利与果决,此刻却被一层浓重的迷茫覆盖,仿佛有无数思绪在他脑海中翻腾,又始终抓不住一个清晰的脉络。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起初,副将只当他是在思索破敌之策,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曹仁常常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任凭风吹动他的战袍,脸上的神情却鲜有变化,副将心中的担忧便像藤蔓般悄悄滋长。他几次想上前搭话,都被曹仁一个细微的摆手动作制止,只能在一旁焦急地踱步,时不时偷瞄一眼自家将军,眉头拧成了疙瘩。
就在这凝滞的氛围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打破了城楼上的沉寂。一个斥候浑身尘土,甲胄上还沾着些许草屑,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有些沙哑道:“将军!属下有急报!”
曹仁缓缓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讲。”
“泰山郡方向来了一支五千人马的新军,”斥候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清晰,“他们押运着三十万石粮食,看行进方向,似乎是要前往临淄城!”
“三十万石粮食?”曹仁闻言,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眉头猛地拧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背着手在城楼上踱了几步,每一步都踩得沉稳,脑海中却在飞速运转——新军此刻突然调运如此多的粮食,是真的缺粮,还是另有图谋?
一旁的副将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他上前一步,语气急促地说道:“将军!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买卖啊!三十万石粮食,足够咱们支撑许久,若是能劫下来,对新军来说必然是重创!”
曹仁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副将一眼,眼神依旧带着审慎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很可能是新军的诱敌之计,咱们不可贸然出动,以免中了他们的圈套。”他经历过太多战场诡谲,深知越是诱人的诱饵,背后往往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副将脸上的兴奋淡了几分,却依旧不甘心,他往前凑了凑,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道:“将军,那可是三十万石粮食啊!就这么眼睁睁放他们过去?咱们麾下的弟兄们,粮草也快见底了,这可是天大的机会!”他一想到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心头就像有团火在烧。
曹仁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三十万石粮食虽然诱人,但越是如此,咱们越不能冒然出击。战场之上,谨慎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他见过太多因贪功冒进而全军覆没的例子,绝不能重蹈覆辙。
“将军,汝就是太过谨慎了!”副将闻言,脸上露出憋屈的神情,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末将认为,无论这是不是敌人的诱敌之计,这批粮食都必须劫下来!”他猛地一抱拳,态度十分坚决。
曹仁见他如此坚持,倒也来了几分兴致,挑了挑眉:“哦?汝且说来听听,为何非要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