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没动。
他也来不及动。
他们家和别人家有点不太一样。虽然看起来像是女主外,男主内,但实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二人相处时,做主的始终就只有唐婉茹一个。
安卿鱼并不排斥,反而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他懂她,她也懂他,他们心意相通,那谁做主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在看到她走来时,他已默默地主动将门反锁上。
“咔哒。”
门锁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身体便“嘭”地一声,被按在了门板上。
安卿鱼的瞳孔因兴奋而震颤,他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之事,在被唐婉茹揪住衣领时,还配合地俯下身,与她呼吸相交。
他痴痴地看着她。当看见她那双只倒映了他的身影的双瞳时,更是呼吸急促,手指不可控制地拢在她腰间,指尖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就是这样,看着我,只看我,永远只有我。】他心想。
“又没有别人。”唐婉茹说。
“什、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安卿鱼甚至以为她听见了他心底的声音。而后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前面的问题。
但没关系,这个“没有别人”已足够让他开心。他眼底荡起笑意,几乎是虔诚地低下头吻上来——
结果被一根手指抵在了唇瓣。
因为要带孩子,他并没有戴眼镜。此时灰蓝色眼睛中的情意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唐婉茹眼前。
而她,正隔着镜片在审视他。
半晌,她问:“你知道错了吗?”
安卿鱼到底是安卿鱼,镇定后回神,立即就猜出了她说的是什么。
他下意识想要推推眼镜掩饰尴尬,抬手却摸了个空。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我那是为了哄孩子,才加入了一点戏剧化的元素。”
“戏剧化的元素?我记得当时分明是你把我拦在了教室门口,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我拦着你了,嗯?”唐婉茹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稍稍推远。
她说的没错。那日下午安卿鱼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他们两人离得极近的画面,再加上未来的某个节点,林七夜操纵精神病院消失的那一幕,搅得他心绪难平。
于是他一气之下,将她堵在了教室门口。
不过这时显然不适合解释这些,他从善如流:“我错了。”
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唐婉茹挑眉,压低声音问他,“你愿意接受惩罚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两股黑雾已蔓延而出,如藤蔓般将他的手腕禁锢在了门板上。
背靠着坚硬的门板,面前的人又穿着“他的”白大褂,即便她下一秒拿出手术刀来,安卿鱼也不会奇怪。
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被解剖的场景了。虽然他曾经对另一个自己做过相同的事,但如果是她,如果她来动手,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愿意。”
——他愿意让她了解全部的自己。
但“事与愿违”,她说的“惩罚”显然不是这个层面,所以那把手术刀并没有划开他的肌肤,而是划开了他的衣领……
无垠的宇宙中,一块黑色的巨型陨石正朝着某个方向飞驰。
那陨石乍一看很普通,在浩瀚的宇宙中并不起眼。但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陨石中间一整圈,都是由特殊材质制成的某种玻璃。其内部,应当对应着各自不同的房间。
那玻璃是单向的,看不见里面。因此即便有人扒在外面偷看,也不会看见其中一块巨大玻璃的内侧,不知何时,竟然起了一层露水。
那露水像是冬天室内温暖的空气,遇到冰冷的窗户时凝结成。
它昭示着房内此时的温暖、潮湿与灼热。
“啪——”
一只手掌突然撑在了玻璃上,但因露珠太过滑手,它朝下稍滑了一段距离才堪堪稳住。
那只手纤长且骨节分明,是一只擅用手术刀的手。它的指节此时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与掌心的潮红对比,显得暧昧又狼狈。
还不等它坚持一会儿,另一只手覆在了其手背上。那只手柔若无骨,白皙修长,像初春的嫩笋,又像风中摇曳的花茎。
五指纠缠,它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它缓缓拉了下去——新的露水很快覆上,屋内的一切又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只有间歇响起的隐忍喘息,反复验证着屋内“有人”的事实。
这时,陨石恰好从一堆粉色星云中穿过。在星云的包围下,那黑色的陨石仿佛都羞赧地泛起了一片朦胧的红。
......
“这位同学,你找我?”
周遭同学的面露八卦之色,纷纷聚焦在门口的安卿鱼和唐婉茹身上。
但两位当事人均不为所动。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片刻,某种特殊的、旁人难以察觉的相同气场,隐秘地萦充斥其中。
唐婉茹眯了眯眼。
安卿鱼走上前,一手勾着书包,另一只手伸到她跟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开口道: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安卿鱼。”
周遭哗然。
安卿鱼,学霸,顶级学霸,独来独往,不苟言笑,除了研究与解剖无其它爱好的安卿鱼,竟然主动和女生示好?
太阳从西边升起,铁树开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