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楼下走,王博文跟在张扬身边,压低声音:“市长,关于施工队,我觉得‘江河建设’虽然报价低,但资质老,应该没问题。
嘉和建工那边……您要是不放心,我们就把它排除。”
张扬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审视:“排除不排除,要看资质和过往业绩,不是靠谁说。”
王博文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赶紧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们一定严格筛选。”
魏浩然跟在后面,看着王博文的背影,心里冷笑——刚才还提“三家单位都够资质”,现在见市长意有所指,立刻改口排除嘉和建工,倒是会察言观色。
如果以后来到城建局,他要面对这些官场老油条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应付过来。
走出办公楼,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
张扬正要上车,刘敏突然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市长,这是老城区改造的产权初步核查结果,刚才忘了给您。”
魏浩然伸手去接,刘敏却绕过他,直接递到张扬面前:“还是亲自交给您放心。”
张扬没接,目光落在信封上——信封封着口,上面没写任何字。“放魏主任那,他会交给我。”
刘敏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白了些,只好把信封递给魏浩然,转身匆匆走了。
魏浩然捏着信封,指尖能感觉到里面是一叠纸,却不像普通的核查报告——厚度不对,还硬邦邦的。他不动声色地把信封放进公文包,心里已经有了数:这里面怕是不只有报告,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
车驶出城建局停车场,张扬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魏浩然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眉头皱着,知道他在想刚才的事。
“市长,刘敏给的信封……”魏浩然轻声开口。
“先放着,回去再说。”张扬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刚才会议上,王博文和李刚的话都留着余地,张启明和赵伟倒是没怎么说话,刘敏明显在敷衍。”
魏浩然点头:“张启明上次对接时就总推活儿,赵伟分管安全,却连设备采购都没跟进,刘敏的产权核查更是糊弄。”他顿了顿:“还有嘉和建工,是陈明远的远房侄子开的,之前老城区改造的外墙工程就是他们做的,质量确实有问题。”
张扬拿出手机,给郑伟民打了个电话:“郑书记,帮我查下嘉和建工的资质和过往项目,还有城建局最近的财务流水,重点查老城区改造的补偿款。”
挂了电话,他看向魏浩然:“那个信封,回去后你拆开看看,把里面的东西整理好,尤其是跟财务相关的,都复印一份。”
魏浩然应声:“好。”他心里清楚,城建局这潭水,比表面看起来深多了,陈明远留下的关系网,怕是还没清理干净。
车驶过沧澜河,河面上的风带着水汽吹进车窗,魏浩然看着远处河心岛的芦苇荡,突然想起张扬在就职演讲里说的“把新区建成民生样板”——要实现这个目标,先得把城建局这些藏在暗处的问题解决掉。
回到市政府,魏浩然跟着张扬进了办公室。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信封,拆开后,里面果然不只有产权核查报告,还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点心意,望市长关照”,银行卡背面用铅笔写着密码。
“果然有问题。”张扬拿起银行卡,放在桌上:“刘敏这是想行贿,还是想栽赃?”
魏浩然把报告翻了翻,发现里面有几页被篡改过,产权日期明显是后填的:“报告是假的,她应该是想先用银行卡堵我们的嘴,再用假报告蒙混过关。”
张扬拿起手机,拨通了郑伟民的电话:“郑书记,再查一下刘敏的银行流水,还有老城区改造补偿款的发放记录,重点查她负责的片区。”
挂了电话,他看向魏浩然:“明天把银行卡和假报告交给纪委,让他们介入调查。
另外,城建局的公开选拔,你多盯着点,别让有人趁机搞小动作。”
魏浩然点头:“我会的。”他看着桌上的银行卡,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些——要是真去了城建局,以后要面对的,就是这些实实在在的问题,容不得半点马虎。
张扬拿起桌上的跨河大桥施工预案,翻到施工队名单那页,在“江河建设”后面画了个圈:“这家企业的资质和过往项目,你明天也核实下,要是没问题,就让他们参与竞标。”
“好。”魏浩然在笔记本上记下:“另外,安全设备采购的清单,明天上午就能报上来,我已经跟城建局的财务科联系过了。”
张扬点点头,靠在椅背上:“今天辛苦你了,下午还要跟着跑一趟,晚上早点回去休息。”
魏浩然心里一暖,连忙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走出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擦黑,走廊里的灯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
魏浩然摸了摸公文包里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今天的问题和待办事项——他知道,这些都只是开始,要把城建局的问题彻底解决,把跨河大桥和新区建设推进下去,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王博文今天的样子——热情背后藏着算计,殷勤里面带着试探。
还有刘敏的铤而走险,张启明的消极应付,李刚的含糊其辞,赵伟的置身事外……城建局这几个副局长,各有各的心思,要把他们拧成一股绳,怕是不容易。
电梯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魏浩然走进去,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要是真能去城建局,或许不是件轻松的事——但他不怕,就像市长说的,“难不代表不能干”,只要能为嘉和的老百姓做些实事,再难也值得。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魏浩然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去。
外面的风带着秋凉,吹在脸上,却让他更加清醒——他知道,自己离“真正为嘉和干实事”的目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