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老夫人被抬了回去。
侯夫人借机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召集下人,把白淑宜狠狠扔出去。
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颜面?
既然已经丢脸,索性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解决问题,彻底让白淑宜滚蛋!
免得夜长梦多,从此沾上烂泥,一辈子甩不脱。
她黑着脸,果断上前,当着众宾客的面,一巴掌扇在白淑宜的脸上。
“哪来的下贱蹄子,竟敢冒充新娘,试图蒙混过关,嫁进侯府?咱们武安侯府,可不是收破烂的!来啊,把她扔出府去!”
白淑宜急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哀求。
“夫人,妾身已自赎自身,现下已然是自由之身,求您别把我送走!您让我留在世子身边,哪怕做个伺候人的丫头,我也心甘情愿。”
白淑宜哭得伤心,侯夫人两眼发黑。
心中暗道糟糕,心知绝不能再让白淑宜开口。
说时迟,那时快,老嬷嬷带人冲进来抓人了。
白淑宜大惊失色,白着脸向崔承求救。
“世子,救救我!救救我!”
崔承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求饶,都被侯夫人瞪了回去。
他最终无奈地垂下头,都不敢看白淑宜一眼。
白淑宜绝望,眼里含泪,紧咬下唇。
原来,连世子也看不起自己!
他养着自己,不过当自己是只雀儿、猫儿,高兴了逗弄一番,不高兴了连个眼风都欠奉。
接到口信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绝望。
崔承命人传信,说自己有办法让她进门。
叮嘱她穿上嫁衣,坐上花轿去侯府。
她顿时狂喜。
不顾姐妹们的劝阻,当场用尽积蓄,赎了自身,匆匆赶来侯府。
如今全身上下,连一个铜板也没有。
若是无法留在府里,今晚连安身之所都没有。
原本想得美,只要武安侯府能网开一面,哪怕做个姨娘、丫头,她都愿意。
这时才悲凉地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两人间曾经的美好,在这一刻碎成齑粉,心里只剩一片荒芜,彻底明白过来。
武安侯府,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自己,自己若不能将崔承拉下水,绝不可能留下。
她扫视四周,全是幸灾乐祸的看客,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
她是白家人没错,却从未做错任何事,她承担了不该她承担的命运,只想后半生安稳,就这么难吗?
她痛定思痛,自己不能白白付出,既然武安侯府吃干抹净不认账,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既然世子无情,就别怪她不义。
武安侯府是留她还是不留她,她都必须留下。
电光火石间,白淑宜一个错身躲开抓向她的粗使婆子,身子像条鱼儿般,滑到地上,为自己赢得短暂的时间。
她知道,接下去的话极为关键,成败在此一举。
“世子,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轰隆隆,如惊雷炸响。
侯爷、侯夫人、崔承被炸得晕头转向。
侯夫人大急,她知道若坐实这个罪名,不论宋谨央嫁来与否,武安侯府的名声彻底完蛋。
世子还未娶亲就逛青楼、养妓子,未成亲先有庶子,妓子堂而皇之登门,公然冒充新娘进门行礼……哪一样,都是灭顶之灾。
“住口!我儿见你可怜,念在曾经的情分,多眷顾你几分,你不感恩便罢,竟敢往他身上泼脏水,果然是婊子无情。来啊,还不快堵了嘴,狠狠扔出去?!!!”
白淑宜用尽浑身的力气尖叫出声。
“世子,您吃干抹净,想不认账吗?我肚子里,真的是您的孩子!您真的这么狠心,连亲生孩子也不认了吗?”
崔承听到叫声,先惊后喜,最终恐惧战胜一切,躲在侯爷身后,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侯夫人急怒攻心,嘴里尝到腥味。
她死死地压制着不断上翻的气血,愤怒地呵斥。
“浑说!一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妓子,竟口出狂言,讹上武安侯府?来啊,报官,我倒要看看,谁在背后挑事,想害侯府,我定不会轻饶。”
“是!”
管家应声而去。
白淑宜脸色白得像鬼,腹部隐约传来下坠感。
她心知不妙,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世子,求您说句话,帮帮我吧,看在咱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替我向夫人求情吧!”
一提到往日的情分,崔承心软了。
他悄悄探出头,“母亲,算……算……算了吧!”
“世子,闭嘴,这便宜爹谁爱当当去,别想赖在我们头上。”
“对,”侯爷附和。
侯爷也是个没用的,听凭夫人出头,自己缩在后面当鹌鹑。
父子俩真是一个德性。
宾客们像看戏本子一样,兴奋到不行。
“哎呀,侯夫人,这白姑娘哭得可怜见的,你就行行好,留下她吧。”
“是啊,这门都进了,礼都行了,还穷讲究啥呀?”
人群中传出嗤笑声。
“正是,这新娘子都进门了,当着咱们大家伙的面,行的正妻之礼,侯府还能不认账?”
侯夫人气得头晕目眩,没好气地看着不争气的儿子。
可现在哪是同他计较的时候,她必须拼尽全力将人赶出去。
她咬牙切齿再次下令,“都死了不成?傻站着干么?还不快把人丢出去?”
“是!”
粗使婆子一拥而上,白淑宜插翅难飞。
她心一横,眼一闭。
“世子,我肚子里真的是您的孩子!我没瞎说,您右半边屁月殳上长着一颗黑痣。
不信,请各位客人查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咱们真的是有肌肤之亲,孩子真的是您的!!”
这回轮到崔承两眼一黑,下意识地伸出手,死死地按在右边屁月殳上,忙不迭地否认。
“没,没……没有,胡……胡,胡说!”
心却慌乱不已,眼睛四下乱瞟,声音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人人心知肚明。
下一秒,宾客中发出惊人的笑声。
“侯府好福气啊!买大送小,一举得两,这买卖划算!”
“侯夫人还是把人留下吧,来日瓜熟蒂落,留子去母,也是使得的!”
“哈哈哈……”
戏谑声、打趣声、讥讽声……声声入耳,如雷贯耳。
羞得侯爷、侯夫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粗使婆子们傻站着,赶人也不是,留人也不是。
正在这时,府外抬进来一顶青呢小轿。
笑声戛然而止,人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轿子堂而皇之地停在礼厅门前。
轿身停稳后,轿帘轻轻掀起,出来一位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