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越说越生气。
原本还想等风头过了,再打发白淑宜去庄子上。
谁曾想,她这么会闹腾,竟然鼓动妓子跑去礼部衙门闹事?!!!
这是嫌弃侯府不够丢脸吗?
她阴沉着脸吩咐,“来人……”
话刚起了个头,管家白着脸步履极快地冲了进来。
“侯爷,侯夫人,出大事了!”
侯夫人心猛地停跳一拍,继而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近期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桩桩件件要她的命,一听到有事发生,精神瞬间蔫了。
倒还是侯爷镇定,问发生了何事。
“倚红楼、沁玉楼的妈妈,带着龟公在府门前叫骂,说咱们府上的世子妃挑唆姑娘们闹事被抓,导致青楼被关,严重影响她们的生计,要咱们侯府赔偿损失。”
侯爷一听,吓得缩成一团,嘴里连声道:“丢脸啊,丢脸啊,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侯夫人气得浑身颤抖。
狗屁世子妃!
她还没砸青楼呢,她们倒还有脸上门要公道?
还口口声声世子妃?!
简直给脸不要脸!
“可恶,一个两个欺上门来,当我们侯府是嫩豆腐吗?”
她腾的一声站起身,许是起得快了,眼一阵黑,晕眩感传来,“嗵”的一声重新跌坐下去。
侯爷颤着声音,“快,请府医,把世子找回来!”
崔承在王国舅府上,王国舅在王夫人这里吃了闭门羹,脸色铁青地回到前院,刚刚跨进书房,下人禀报说武安侯世子求见。
“不见!”
拒绝的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马上改口,让人把崔承叫进来。
正主送上门来,不骂一通消消气,对不起自己。
崔承大步而入,满面笑意地向王国舅问安。
“公爷安好!”
顺手将带来的礼盒递了上去。
他搜罗整个库房,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尚且看得过眼的物件,装进盒子带了过来。
虽然心疼,但只要事成,要什么有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王国舅看都不看一眼,弄得他尴尬不已,小心翼翼地将礼盒放到茶几上。
见王国舅面无表情,他心中忐忑,硬着头皮道明来意。
他不绕弯子,希望王国舅能够给礼部施压,把宋谨央逃婚的事做实,判她履约,嫁进武安侯府。
王国舅心火直往上冲。
原来是崔承挑唆妓子去礼部门前闹事,害自己损了两匹马不说,还因惹了大公主,被皇上、皇后狠狠训斥一顿,在朝堂上丢尽脸面。
王国舅哪是忍得了脾气的人,他当场发飙,一把将礼盒推到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崔承惊得脸色发白,连忙站起身来,束手束脚地站着,嘴唇抖动,嗫嚅半晌也没说出句话来。
“你小子行啊!胆儿肥了,这事都敢做?”
“啊?”
崔承一怔,以为王国舅嫌弃礼太轻。
他咬咬牙,开口就是王炸。
官场的道道,他懂!
“公爷,事成之后,十里街上的铺子,随您挑。”
王国舅上一秒还怒不可遏。
下一秒,眯了眯眼睛,眼中怒意全消,板着脸不悦道:“大侄子这话说得,好像我贪几个铺子似的?”
“您家大业大,这些个小东西,怎会看在眼里?这不过是侄儿的一番心意,我不太会说话,让您误会了!”
王国舅眯着眼打量崔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崔承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能跟着呵呵笑起来。
“行,为了侄儿抱得美人归,我只得舍出这张老脸来,去礼部走一遭!”
十里街的一个铺子,抵其他十个铺子。
利益当前,王国舅早就忘了王皇后的叮嘱,答应替他周旋。
崔承一坐上马车,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王国舅前后态度变化,让他觉得事情很蹊跷。
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回到武安侯府,大老远的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将府门围得水泄不通。
倚红楼柳妈妈、沁玉楼黄妈妈,还有几位妈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府门前哭诉。
“杀千刀的呀!自个儿钓着金龟婿,转头害得楼里姑娘下了油锅!世子妃,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也得想想楼里情同姐妹的姑娘们啊!”
“世子妃,你祖母、母亲、姐妹吊死的时候,你贪生怕死,不肯上吊!害人倒是在行的很。”
“哎哟喂,世子妃,求你行行好!把我们姑娘还回来啊,你断人生路,真真可恶至极!”
几位妈妈哭得凄惨。
口口声声称白淑宜是世子妃,说出来的话却句句直戳她心肺,哪里有半分尊重?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听说倚红楼姑娘,为白淑宜讨公道,去礼部衙门闹事,搞得满城风雨,皇上都震怒不已!”
“王国舅也因此被皇上骂了一顿!”
“唉!那些妓子也是可怜,听信了武安侯世子妃的话,全都下了诏狱,这要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崔承坐在马车上,议论一丝不落地听在耳中,如坠冰窖。
难怪,王国舅会发那么大的火。
原来误会人是他叫去的。
天地良心,他哪有本事挑唆那么多楼里的姑娘。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气胀了脑门。
拼命用手指按着眉心,才稍稍止住痛感。
白淑宜,允对你深情厚意,哪里对不起你了?
母亲要赶你走,我违背她的命令,也要将你留下。
可你,又是怎么待我的?
你生怕宋谨央重新嫁给我,竟然使出这样的昏招。
武安侯府不好了,你就算是世子妃,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没有听信祖母的话。
当初,就该和白淑宜一刀两断。
不该相信一个无义妓子的话!
可此刻后悔又有什么用?
宋谨央将府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本想出府去柿子巷,可福伯刚命人打开府门,开门的小厮就听到外面的叫嚷声。
宋谨央不动声色地让人退下,自己下了马车,站在门后听起壁角。
阿留看着她瘦了一圈的身形,心疼极了。
生怕她累着,索性吩咐人抬来贵妃榻,让她坐着听。
听着听着,宋谨央才知道原来妓子们去礼部闹事了。
阿留气得直骂。
“什么狗东西,自己不做人,还想带累殿下,想屁吃呢!!!”
福伯也满眼心疼。
他是宋梁的老奴,从点点大便伺候着他长大。
知道自家主子有多疼爱宋谨央,若是他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只怕会立刻进京,将人直接带回北疆。
“殿下,老爷若是知道您的事,只怕日夜难安!”
福伯一边抹泪,一边替宋谨央抱不平。
宋谨央见外面议论声上了些,回头看向福伯,眸光一闪,眼泪哗哗地淌了下来。
“我想义父了!真想回北疆啊!可惜我去不了!”
“殿下放心,老奴这便写信,把发生的事告诉老爷!”
说罢,急匆匆地下去写信了。
宋谨央眉头微微舒展。
她原本还愁怎么将事情告诉义父,还能不让义父怀疑是她有意为之。
福伯愿意写信,那自然再好不过。
只要义父愿意入京,她就有办法还他巫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