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兴许,大公主也不如外界传的那样,深得皇上的心啊!
尽管事情向着他期待的方向进展。
但,还是会惴惴不安。
他瞥了眼身后侧的五官正。
今儿特意带他前来,就是为了日后脱罪用。
万一皇上追究钦天监的责任,他大可以说是冬令五官正的提议。
他是燕王的岳丈,关心则乱,胡乱攀咬,也是常有的事。
皇上并不会真的拿他开刀!
五官正跟在钦天监身后。
他岂会看不出对方的用意?
但他的确需要一个面圣的机会。
两人各怀鬼胎,一前一后走远。
身后,钱昭媛的大宫人躲在暗处,悄悄地打量两人。
嘴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
“娘娘,事成了!钦天监将话头引向了大公主!”
意外之喜啊!
她原本只想处理掉王皇后。
北疆出事,宋谨央筹粮,燕王赈灾。
一连串的事,令她灵机一动。
正可以一箭三雕,既能除掉碍眼的燕王,还能因此破坏耀宗与宋谨央的关系。
哪怕无法一次解决,但人心只要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慢慢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到那时,父女反目成仇,她自可渔翁得利。
王皇后黄雀在后,凭一己之力铲除九皇子的绊脚石,就变得更为合情合理。
让她去该去的地方,替她腾出位置。
钱昭媛提笔写信。
信是寄给江南总督,她的族兄。
不过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一切深意,尽在不言中。
岂料,江南总督钱程收到信,当场撕成碎片。
他夫人不解。
“爷,您不是看来与昭媛娘娘交好?怎的连她的信也不看了?”
“看个屁!!!老子被她害惨了。”
钱夫人大惊,赶紧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钱程气呼呼地告诉她,自己好好当差,一心辅佐她,缺银给银,缺人给人,对亲生的妹妹也不过如此了。
她倒好,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将他卖了个干净。
“灵州遭灾,江南也遭了灾!补了前年的收成,粮食所剩无几。
本想着混过今年,待来年再被上亏空。钱昭媛倒好,主动跑到皇上跟前表忠心,把我架在火上烤。
还好大公主解决了粮食危机,要不然我只怕要人头落地。”
如今,他每日活在恐惧之中。
吃不香、睡不好,头顶时刻悬着一柄剑,不知何时会砸下来。
钱夫人“啊”了一声,对钱昭媛也升起了恨意。
自己自从嫁进来后,对这个入宫的族妹也是多有照顾。
不想得到的竟然是如此下场?
见老爷面色惨淡,惶惶不可终日。
自己倒是心生一计。
“老爷,昭媛靠不住。您还死守着她干么?不如另攀高枝?!”
“谁?”
钱程眸光顿亮。
他早就有此打算,只是处在他的位置,要改弦易张,必得万分小心才行。
钱夫人神秘地一笑,凑在他耳边低语。
“大公主!”
钱程一惊,刚想反对,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
“高,高啊,夫人,本官有礼了!”
钱程朝自家夫人行了揖礼。
但自己在江南,大公主在京城,他缺少一个牵线搭桥的人。
正当他苦思冥想,什么人能够说得上话时。
钱夫人嗤笑出声。
“老爷,何必那么麻烦?
您啊,替大公主管好在江南的产业,就是功劳一件。
到时候,还怕大公主眼里没你这么个人?”
钱程瞬间乐开了怀。
抱着自家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娶妻娶贤,古人诚不欺我也!!!”
听见正屋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小妾巫氏气得七窍生烟。
“都是老成精的太婆了,还想方设法留住老爷?真是厚脸皮子。”
她是钱昭媛赐给老爷的。
年轻貌美,身姿婀娜,老爷爱不释手。
渐渐地张狂了起来,忘记了钱昭媛的嘱托。
甚至还想在正房安插自己的人手。
被钱夫人发现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好不容易拢络的人手,也被当场发卖。
钱昭媛知道后,竟然赏赐无数珍宝给钱夫人,还写信将她痛斥一顿。
她怎么甘心?
从此日夜盯着大房,就想找钱夫人的错处,好向钱昭媛告密。
等钱程离开后,钱夫人眸色冷了下来。
她早就发现了巫氏的小动作,存心让她上窜下跳。
正好,她想告密就告吧。
只不过,钱昭媛收到的,只会是自己想让她知道的。
钱夫人眸光沉沉,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宋谨央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江南,还有人惦记着她。
她悄悄找来顾大夫,将燕王的情况详细地告知了他。
宋梁送回京的那对母女,从来不是她的底牌。
这两母女,是顾大夫出场的碍眼法。
真正会鬼门十四针的人,正是眼前的顾大夫。
在巫族,有资格研习十四针的,唯有族长而已。
顾大夫大惊。
“燕王中鬼门十四针?不可能!”
宋谨央眸光一沉,鼓励顾大夫继续说。
顾大夫清了清嗓子,从头说起。
“十四针下针的地方奇诡,若使用不当,可能会致人疯癫、死亡、残废。
巫地这才禁止外传,生怕以讹传讹,这才严禁外传,并非外界所言那么神奇。”
宋谨央听到这里,眉头紧紧蹙起。
这么听起来,与鬼门十三针异曲同工,又何必故作神秘呢?
不对,肯定不止如此。
她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像故意逗她,就是捕捉不着。
“顾族长,会不会,十四针另有隐情?”
事涉皇族,顾大夫不得不全力以赴。
他牟着劲思索,将当初老族长教他时说的话,重新在头脑里来来回回播放。
突然,他“啊”了一声,眸光大盛。
“我想起来了!老族长曾经说过,十四针进能攻、退能守,我当时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欲言又止,摇摇头,没有说下去。难道说,秘密就在这六个字中?”
宋谨央不淡定了。
她本以为只要找到顾大夫,就能救燕王。
却发现,连顾大夫都毫无头绪。
“唉!当初老族长走的时候,将他的手稿全都烧了。要是我那时候抢下几本,该有多好。”
手稿?书册?
宋谨央眸光大炽,她冲口而出。
“族长,那些医书你可曾通读过?”
“早读过了,其中并未有鬼门十四针的内容啊。”
不,不对,一定有。
她突然记起前世,白仲康就曾经在救过一个濒死之人。
这件事曾经轰动京城,她怎么就给忘了?
“阿留,把原书拿来!”
她和顾大夫两人,分头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