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火车站附近,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三轮车和猎枪都收进空间,只背着皮挎包就进了火车站,混在人群中朝检票口走去。
这时后面一个蓝棉衣男子撞了他一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后面一个灰棉衣男子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都怪我不小心踩了他的脚后跟。”
周旺财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等他掏出介绍信和车票时,这身拉风的装扮让女检票员多看了他两眼,到底没说什么,挥手让他进了站。
周旺财随着人流挤上火车,硬卧车厢里浑浊的空气混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他找到自己的车厢,车厢里的铺位有三层,他的铺位是下铺,优点是空间最大,能坐直不碰头,上下车最方便,边上就有小桌板,吃饭、放东西都方便。
缺点?也很明显,隐私性差,中上铺的乘客都要从这里上下,卫生状况不怎么好。
上铺最安静,没人打扰,私密性好,像个\"小单间\",缺点?是,上下最费劲,大件行李很麻烦,空间最压抑,容易碰头。
不过中铺更差,私密性差,高度尴尬,不能完全坐直,需要踩着下铺才能上去。
周旺财把挎包放到下铺床上,伸手摸了摸床板——木纹里嵌着不知哪年的茶渍。
周旺财坐在下铺,看着中铺的旅客踩在自己床沿上往上爬,裤脚蹭过床板上的茶渍,不由得皱了皱眉。
对面上铺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给孩子喂水喝。
对面下铺的老太太正往小桌板上摆搪瓷缸,缸里泡着的窝头飘出酸溜溜的味儿,混着上铺小伙的旱烟味,熏得他直想打喷嚏。
“同志,换个铺呗?”上铺的小伙子探出头,“俺恐高,下铺睡得踏实。”
周旺财抬头看了看,还是上铺适合他,他年轻力壮爬个梯子不算什么,“换可以,你别在车厢里抽烟了。”
小伙子忙不迭点头,麻溜地爬下来,提起帆布包往床底一塞。
“你是干啥的?”周旺财装作不经意地问。
“我是修锅炉的。”小伙子熄灭烟袋锅,“下铺好啊,去年俺在硬座车厢熬了三天三夜,腿肿得跟萝卜似的。”
周旺财拿起皮挎包,爬上上铺躺下,他低头看了眼修锅炉小伙——对方正蜷在下铺啃窝头,搪瓷缸里的热水冒着热气。
上铺的好处立刻显现:远离了小桌板的酸臭窝头味,头顶的通风口虽漏风,却能断断续续吹进些冰凉的新鲜空气。
“谢了同志,俺叫大柱子。”小伙仰头冲他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
“不客气。”周旺财回头从挎包里拿出面包、卤肉、羊奶蜂蜜,自己肚子也饿了,简单对付一口吧。
面包的麦香和卤肉的香气在车厢里面散开。
周旺财撕下半块面包,正准备往嘴里送,忽闻对面上铺传来小女孩的奶声:“娘,饿……”
转头望去,年轻女人正尴尬地哄着孩子,怀里的搪瓷缸子空空如也,只有几星窝头渣黏在缸壁上。
小女孩扒着栏杆往这边看,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旺财手里的卤肉,小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大姐,你孩子多大了?”周旺财隔着栏杆问道。
年轻女人不好意思的说道:“两岁半了,她就看见别人吃东西眼馋了。”
她捏了捏孩子的小手,“娘待会给你吃的,忍忍啊,乖。”
小女孩瘪着嘴,眼眶渐渐泛红。
周旺财用半块面包夹了块卤肉,拿草纸包好,从梯子缝里递上去:“给孩子吧,我看她是真饿了。”
年轻女人愣住了,慌忙摆手:“使不得,同志,这可咋好意思……”
“拿着吧,我带的够吃。”周旺财笑道,“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孩子。”
年轻女人感激地接过,拆开草纸把卤肉撕成小块,小女孩立刻扑上来,油乎乎的小手抓着卤肉往嘴里塞,腮帮子里鼓得像小仓鼠,眼睛弯成了月牙。
“同志,谢谢你啊,你这卤肉真香。”年轻女人轻声说,“俺们去冰城找她爹,身上带的钱弄丢了,正好吃的也快吃完了,我原本打算再撑一会再给她吃的。”
周旺财摆了摆手,从挎包里又摸出块面包递过去:“大姐,你也吃点吧,去冰城还得一整天时间呢。”
年轻女人看着递过来的面包,眼眶泛红,终究是接了过去,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不久后,小女孩吃饱了,靠在母亲怀里,不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年轻女人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低声说道:“她爹在冰城当伐木工,今年九月份林场来了熊瞎子,好几栋木屋都被挠得不成样子,他带着几个工友去赶,结果……”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腿被熊瞎子拍断了,到现在还没完全好利索,我这才想着去看看他,谁知道还把钱给弄丢了……”
“大姐,你的钱什么时候丢的?”周旺财随口问道。
“具体时间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我摸过,钱还在的,不知道是上车前丢的还是上车后丢的。”年轻女人摇摇头说道。
“你跟乘务员说了吗?”周旺财问道。
“说了,他们说正在调查,不过希望不大。”年轻女人苦笑道。
“你丢的钱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周旺财问道。
“特征?钱哪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总共88.63元,这算不算特征?”年轻女人说道,“还有装钱的布荷包一起丢了,里面有张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周旺财从挎包里摸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整齐码着粮票和钞票,抽出一张五元大钞,塞进女人手里:“大姐,先拿着应急,到了冰城找你丈夫要紧。”
女人慌忙推拒:“使不得!同志,你已经帮了大忙,咋能再拿你的钱?”
周旺财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我也去冰城,我想去林场看看,我对那里的熊瞎子感兴趣,到时候让你丈夫给我指点一下情况,这就算是我提前支付的咨询费了。”
年轻女人攥着钱的手微微发抖,喉咙动了动却没再推辞。
周旺财背着挎包,从上铺下来,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帮她把钱找回来,他开着空间扫描,一节一节车厢逐节排查。
老式绿皮火车的车厢连接处漏风,冷风卷着煤灰灌进来,他裹紧羊皮外套,目光扫过每一张陌生面孔。
行至第四节车厢时,扫描范围内忽然出现个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好几个钱包,其中一个布荷包里正是一张年轻女人一家三口的照片。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靠在窗边,瞥见一个穿蓝棉衣和一个穿灰棉衣的男人正在下铺嘀咕。
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截刀疤,正是在检票口撞过他的灰衣男子同伙。
灰衣男子压低声音:“那娘们儿的荷包里有张照片,要是被认出来……”
刀疤男往地上吐了口痰:“怕啥?等下我们分完东西就丢了。”
周旺财攥紧拳头,他摸出块随身携带的野猪牙挂件,故意掉在刀疤男脚边。
“同志,你东西掉了。”刀疤男弯腰去捡,周旺财趁机用空间之力将帆布包内的布荷包“挪”进自己挎包。
“谢了。”周旺财接过挂件,转身走向另一个车厢,可不能让他们把罪证销毁了。
他迅速找到一高一矮两个乘务员,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同志,我发现两个非常可疑的人,很可能是小偷,你们快去看看吧。”
“两个非常可疑的人?你有什么依据吗?”乘务员看了一眼工作证,上面写着(红星轧钢厂采购员--周旺财),他立刻重视起来问道。
“那两个人我上车之前遇到过,他们当时提着的包是比较空扁的,刚才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包鼓鼓的。很可能是偷了别人的东西放在里面。”周旺财说道。
“嗯,这个情况确实很可疑,现在他们在哪?你快带我们过去看看。”高个子乘务员说道。
“乘务员同志,你们不准备准备,多叫几个人?万一那两个真是小偷狗急跳墙怎么办?”周旺财说道。
“周同志,你放心吧,两个小毛贼还奈何不了我们。”矮个子乘务员自信地说道。
“那行吧,你们跟我来。”周旺财领着两位乘务员迅速折回第四节车厢,只见那个下铺铺位空着,灰棉衣男子和蓝棉衣男子都不见了,包括那个帆布包也不见了。
他指着下铺铺位说道,“他们刚才还在这里呢。”
“他们两个有什么特征吗?”高个子乘务员问道。
“一个穿蓝棉衣,一个穿灰棉衣,应该还提着一个帆布包,都是男的,年龄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多点。”周旺财快速说道。
两个乘务员立刻询问附近的乘客,有没有看到那两个人。
一名乘客指着车厢一端,“我看到他们往那边走了。”
周旺财和两个乘务员快步往车厢连接处追去,经过厕所时周旺财顿住脚步,他扫描到那两个人正在厕所内分钱。
他拦住冲乘务员,比了个手势,示意小偷可能躲在厕所里。
高个乘务员凑近门缝,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立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快出来,查票了。”
门内动静骤止,片刻后传来灰衣男子的粗哑嗓音:“拉肚子呢,等会儿!”
矮个乘务员朝周旺财使眼色,三人呈扇形将厕所门围住。
周旺财扫描到里面两个人加快速度,把帆布包里面的十几个钱包翻出来,掏出里面的钱票放在身上,把空钱包从车窗丢出去,只留下帆布包里面几件衣服。
“再不开门我们要强行检查了。”高个乘务员掏出钥匙。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半,灰衣男子从兜里拿出车票笑着说道,“同志,这是我的车票。”
“你们怎么两个人在厕所里?”高个乘务员接过车票看了看,车票本身没什么问题,却看见门后蓝衣男子露出衣角。
灰衣男子说道,“我们俩是一起来的。”
蓝衣男子提着帆布包走出来,从口袋掏出自己的车票,“我着急上厕所,怕等下要排队,先占个位置。”
“你上厕所怎么还带着行李包。”高个乘务员问道。
“乘务员同志,我怕人不在的时候东西丢了,所以带着一起走,这没什么问题吧?”蓝衣男子说道。
“你包里装的什么?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高个乘务员说道。
“这是我们的私人物品,没什么好看的吧。”蓝衣男子说道。
“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废什么话,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不敢让我们检查。”矮个乘务员说道。
“行行行,你们要看就看吧。”蓝衣男子把帆布包递给矮个乘务员,心里暗道,里面就几件衣服,谅你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周旺财趁机利用空间把年轻女人丢的荷包,重新放进这个帆布包里面的衣服底下。
矮个乘务员打开帆布包,露出里面的衣服,他把衣服翻了翻,看到里面的荷包,“这荷包也是你的吗?”
“是我的啊,有什么问题?”蓝衣男子脸色一变迅速恢复正常,硬着头皮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用这种荷包?”矮个乘务员问道。
“这是我娘给我塞到包里的,我自己不用这个。”蓝衣男子借口说道。
矮个乘务员打开荷包,露出里面的钱票和照片,他拿起照片和蓝衣男子比对一下说道,“这照片上的男人也不是你啊?”
蓝衣男子额角冒汗,却仍强作镇定:“同志,这、这是我弟弟一家!我爹在外面工作想家里人了,我娘让我带张照片给他看看。”
“乘务员同志,这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我见过,就在我铺位对面的上铺,不会这么巧和他弟妹侄女长得一样吧?”周旺财假装侧过头去看了看照片说道。
蓝衣男子与灰衣男子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