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财接过图纸，目光立刻被上面复杂的线条和标注吸引。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图纸上，简易纺丝设备的加热装置、喷丝头组件、冷却系统等都做了初步设计，但一些关键细节还略显粗糙。
“王厂长，整体思路是对的。”周旺财指着图纸说道，“不过这个加热装置的温度控制标注不太明确，化纤原料熔化对温度要求很严格，温度低了熔不透，温度高了又会碳化，必须要有精准的温控系统。”
“周同志，你说的我也不懂，这个得和画设计图的老师交流，要不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王永刚连忙掏出笔记本，一边记录问题一边说道。
周旺财转头看向郭学礼，“郭老师，我得先离开学校，跟王厂长走一趟了。”
郭学礼心里感叹，这个学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复杂的机械他也懂，表面笑着说道，“去吧去吧，这是大事。”
三人离开学校，骑着三轮车和自行车来到纺织厂办公室。
办公室里李教授正带着几个大学生在完善设计图纸，一群厂里的技术骨干也在参与讨论。
王永刚一进办公室就拍手说道，“各位同志，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提出自制纺丝设备的周同志。我专门请他来探讨一下咱们的设计图，我们鼓掌欢迎一下。”
大家看到年轻的周旺财，十七八岁的模样，心里打了个问号，他能懂机械设计吗？
出于礼貌办公室里还是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接着王永刚给周旺财介绍了在场的众人。
周旺财毫不在意众人的态度，走过来指着图纸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个温控系统，用电加热不合适吧。”
李教授扶了扶眼镜，目光在周旺财身上打量了一番，开口道：“小周同志，纺丝设备的设计牵扯到多门学科知识，我们可是参考了四九城合成纤维实验工厂从d国引进的设备，反复论证才画出的草图。怎么就不合适了？”
周旺财说道，“进口的设备是好，但一个是贵，另一个咱们这的电力不那么稳定，产品质量和产量都会受影响。不适合咱们纺织厂吧？”
办公室里霎时陷入沉默，李教授的手指在图纸上无意识地敲打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一个戴着瓶底厚眼镜的大学生突然嗤笑出声：“电力不稳定就不用电加热？难道用煤炉烧开水来熔化纤？这想法也太天真了。”
周旺财没有理会嘲讽，“开水是不行，但蒸汽可以啊。我在报纸上看到经纬纺织机械厂改造了蒸汽加热装置，通过蒸汽压力阀控制温度，误差能控制在±3c。咱们纺织厂有现成的锅炉，改装成本低，还能利用废热。”
李教授拍了拍桌子说道，“那就这样，改成蒸汽加热。”
周旺财看着图纸又问道，“这个纺织机的设计是不是也参考了d国设备？”
“确实有一部分是，这有什么问题吗？”李教授问道。
“生产应该没问题，您算过成本没有，制造出来这一套纺织机需要多少钱？”周旺财说道。
李教授说道，“大约需要十万块钱左右。”
周旺财说道，“王厂长，你们厂里的钱够用吗？”
王永刚说道，“肯定不够用，上面说最多给我们厂拨款十万块钱，这只够造一套纺织机的，可这一套纺织机远远不够用啊。”
李教授说道，“那咋办？这设计图岂不是没用了。”
周旺财说道，“也不是没用，咱们找经纬纺织机械厂的工程师问问，能不能用厂里现在的纺织机改造一下。”
王永刚立刻说道，“这个办法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问。”
王永刚当场拨通经纬纺织机械厂的电话，报上自己厂里的纺织机型号，询问能不能帮忙改造。
没过多久，那边回话过来，他们也在研制化纤纺织机，可以派人过来看看，应该是可以改造的，工程师最快明天过来。
王永刚高兴地留下大家在厂里吃了一顿午饭。
周旺财吃完饭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下午放学之前，他跟体育委员刘阳说道，“我要先回家拿冰车，还要接弟弟妹妹。你们放学后直接去什刹海吧，我们在那里等你们。”
刘阳说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旺财离开学校，从空间拿出冰车和溜冰鞋，然后去接了弟弟妹妹。
先到北海滑冰场，周旺财在管理处给弟弟妹妹买了门票，给周美丽交了教练费，让他们在正规滑冰场玩。
他把周美丽交给林薇，“林教练，麻烦你照顾我妹妹了。”
林薇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周旺财转头叮嘱周有福，“有福，你带着有田和小妹在这里玩，别出去乱跑，我去什刹海找同学玩了，晚点过来接你们。”
周有福点点头，“知道了大哥，我们不会乱跑的。”
周旺财又从挎包里拿出蜂蜜茶和面包，给弟弟妹妹书包里一人塞了一份，“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谢谢大哥。”三兄妹高兴地说道。
周旺财一个人骑着三轮车来到什刹海边，冰面上已经有很多人在玩耍，为了安全，他走上冰面扫描一圈，确定冰层厚度都超过了十五厘米，没有问题。
回到岸上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李阳带着同学们来了。
他立马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着，“李阳，我在这。”
李阳带着一群同学呼啦啦地围过来，眼尖的许耀华一眼瞥见三轮车斗里的溜冰鞋，他两眼放光：“好家伙，你这溜冰鞋可真不错啊！咱们班怕是没有一个人有这么好的鞋。”
周旺财拿起溜冰鞋套在皮鞋外面，“呵呵，还行吧。”
“哇，这冰车可真漂亮，还带座椅和扶手的。”苏雅琴盯着三轮车斗里的冰车高兴地说道。
“咱们一起玩，我先坐，你来推我。”陈静怡笑着跑过来，一把拿起冰车。
“凭啥，我要先坐，你来推我吧！”苏雅琴笑着帮忙把冰车搬到冰面上。
陈静怡说道，“那不行，咱们石头剪刀布，赢了的先坐。”
两人随即蹲在冰车旁，手掌一开一合地喊着“石头剪刀布”。
苏雅琴出布，陈静怡出剪刀，陈静怡得意地欢呼一声，一屁股坐上冰车，双手紧紧握住扶手，回头朝苏雅琴扮了个鬼脸：“下次努力！”
苏雅琴笑着白了她一眼，弯腰蓄力准备推车。
这时周旺财突然喊道：“等等！我教你们个省力的法子。”
他踩着溜冰鞋滑过来，从皮挎包里掏出一根绳子，麻利地系在冰车前面的扶手上，“这样你们可以拉着绳子跑，比纯用手推轻松多了。”
“嗯，这样是轻松些。”陈静怡接过麻绳，往前拉了一下。
苏雅琴握紧扶手，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喊“一、二、三”，猛地向前冲去。
冰车在冰面上快速滑行，陈静怡的尖叫声和欢笑声混在一起。
许耀华见状，穿上木板滑冰鞋追了上去，边滑边喊：“我来啦！看我超——”
话没说完，他脚下突然打滑，整个人朝前扑去。
林旭光眼疾手快，一个侧滑冲过去扶住他，结果两人一起在冰面上转了个圈，一起摔倒在冰面上，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不行，我得找回场子！”许耀华站稳后，伸手拉过林旭光，“咱俩来比谁滑得快！就从这儿滑到对岸那棵树底下。”
林旭光被拽得一个趔趄，却也来了兴致：“比就比，输了的人明天帮我做值日！”
两人摩拳擦掌站到起跑线，周围同学立刻围过来当起观众，刘阳主动担任裁判，扯着嗓子喊：“预备——滑！”
随着“滑”字落下，许耀华和林旭光迈着企鹅步冲了出去。
许耀华的木板冰鞋刚碾过一块凸起的冰棱，整个人被弹起失去平衡，屁股重重地摔在冰面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这冰面是故意和我作对吧！”
林旭光强忍着笑加速，结果木板冰鞋的铁条卡在一道冰缝里，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他双手乱挥试图寻找平衡，结果还是一头栽倒在冰面上 。
这野冰场就这点不好，玩的人多又没人维护，冰面上有很多以前滑冰的人留下的冰缝，还有冰渣重新冻住形成的凸起，冰面上凹凸不平，技术不好或者没注意都很容易摔倒。
围观的陈静怡笑得直拍冰车：“这哪是比赛，分明是冰面摔跤大赛！”
许耀华揉着屁股爬起来，他不服气地朝林旭光喊道：“刚才不算，冰面不平发生了点意外！”
话音未落，自己往前一滑，脑袋差点撞上旁边的冰车，吓得苏雅琴花容失色，急忙拽着冰车往后退。
林旭光好不容易爬起来，刚起身就踩到一块冰棱。
他一只脚往前一滑，另一只脚却留在原地，来了个标准的“劈叉”。
围观同学爆发出哄笑，围观同学爆发出哄笑，连岸边卖烤红薯的大爷都笑得直不起腰。
林旭光脱了木板冰鞋说道，“不跟你比了，太倒霉了，我先歇一会，谁要滑冰，我的冰鞋借给他玩。”
一旁没带溜冰鞋的同学说道，“正好借我玩会。”
许耀华说道，“我也歇一会，转转运。”
他的溜冰鞋也马上被同学借走。
刘阳笑着说道，“你俩就是技术太差，别找借口了。”
周旺财看着同学们在冰面上嬉笑打闹，脸上也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他踩着溜冰鞋在冰面上自如地穿梭，时而绕开正在玩闹的人群，时而在冰面划出漂亮的弧线。
他单滑了一会又和同学们玩起了“开火车”。
正当周旺财和同学们玩得不亦乐乎时，冰面远处一道身影如惊鸿般掠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个十七八岁面容姣好的女孩，裹着件略显宽大的军绿色棉袄，衬得肤色愈发白皙，乌黑的双麻花辫随着滑行节奏在脑后跃动。
她脚下一双黑色的皮制溜冰鞋，仿佛与冰面融为一体，突然一个急停转身，竟开始表演起花样滑冰动作。
女孩先是以单脚为轴，双臂舒展如天鹅羽翼，身体飞速旋转，棉袄下摆扬起又落下，似绽放的墨绿花朵。
紧接着她双腿弯曲，猛地发力跃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地时冰刀稳稳嵌入冰面，带起细碎冰花。
冰场很多人纷纷停下嬉闹，驻足观看，一时间有不少来不及停下撞在一起摔倒的。
“太厉害了！这动作跟电视里的专业选手似的！”陈静怡瞪大眼睛，满脸惊叹。
苏雅琴也不住点头：“我还是头回在野冰场看到有人滑花样！”
许耀华挠挠头，忍不住感叹：“早知道我也好好学滑冰了，这也太出风头了！”
周旺财笑道，“你今天风头出的也不少啊！”
许耀华叹了口气，“哎，人家出的是风头，我出的是洋相罢了。”
周旺财说道，“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正当众人惊叹时，女孩突然脚下一滑，身体突然摇晃起来，冲着周旺财这边倾斜，眼看就要摔倒。
周旺财眼疾手快，迅速滑过去扶住了她。
“谢谢你。”女孩抬起头，脸上泛起红晕，声音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