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胸腔里的气还没喘匀,眼眶里的泪珠还顺着脸颊往下滚。
想到他刚刚对她做的事,再也忍不住,她抬起右手——
“啪!”
空气都安静了。
只有两人交错的喘息声,在寂静中纠缠、拉扯,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着怒气与泪光交织的雾气;而他,却像一尊雕像,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傅辞低低地笑了。
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碾磨而出,嘶哑、破碎,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可其中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愉悦。
像是……像是被打爽了?
宁婉脊背发凉,这笑声听得她头皮发麻。
傅辞摸了摸被打的左脸,手劲儿还不小。
视线里,女人巴掌大的脸上泪珠一颗接一颗滚落,枕边洇开一片湿痕。
“怎么打人的还哭了?”他若有所思,喃喃道:
“是打的不尽兴?”
随即捉住她另一只手腕,在宁婉愕然的目光下,将她的手摁向自己完好的右脸。
“要不要再来一巴掌,嗯?”
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可眼底翻涌的暗潮却像无尽深渊。
宁婉费力地咽了口唾沫,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却不敢动,现在的傅辞根本不能刺激。
可没成想,她不动,傅辞却是动了,大掌裹着她的掌心,硬生生地挥开,朝他自己的脸上扇,
“啪……”
手心一阵麻意。
宁婉都惊呆了,眼睁睁看着他侧脸泛起一道红痕,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开心了?”
“那接下来,该让我开心了。”
他本就单膝跪在床沿,高大的上身几乎完全笼罩着她,只需稍稍低头,便能让她无处可逃。
眼看他又要覆下来,宁婉终于绷不住了。她崩溃地喊出声,声音都劈了调:
“傅辞你是不是疯了,太过分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辞顿了一下。
眼底翻涌的狂热像被骤然掐灭的火焰,一点点褪去,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近乎冰面的冷静,冷得让人脊背发寒。
“过分?”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带着几分嘲弄。
“那姐姐当初特意找个挡箭牌,防备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他带着质问地在那片暧昧的痕迹上重重咬了一口,疼得宁婉闷哼出声,
什么特意找挡箭牌?
混乱中,她抓到了什么关键,愕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是因为我妈总是...我想逃避那些没完没了的相亲,才说自己有男朋友了。我没想到你会听到,也没想过要骗你。”
傅辞唇角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眼底翻涌的疯狂也凝固了。
撑在宁婉身体两侧的手臂绷紧,青筋隐约可见。
前因后果在脑海中飞速串联,被不甘和愤怒碾碎的智商,也重组上线——
原来如此。
他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怔忪,有懊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垂眸。
女人而小脸遍布红潮,都是被他欺负过的痕迹——
眼眸湿润,睫毛上还挂着珠,嘴唇因方才激烈的亲吻而微微红肿,露出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上,也有痕迹。
傅辞喉结动了一下。
事已至此,只有顺势而上。
“在车上,你的回答,是在说梦话不成?”他声音低沉,带着质问。
宁婉眼神微变,长睫毛轻颤。
那是她觉察出他的心思,故意任他误会。
她抿紧了唇,根本不敢说出口。现在的傅辞,就是一头失控的野兽,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她决定还是先稳住他。
语气放轻,带着一丝恳求:“是我做的不妥……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做出了不理智的事。”
“你先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女人目光柔和,一副姐姐包容弟弟的模样,真看的人恼火。
傅辞“呵”笑了声。
‘没发生过’——
这几个字在嘴里碾了一圈,他绷紧了唇线,极为不悦。
“刚刚,姐姐是不喜欢?”
“可你的心跳乱了,你的呼吸也乱了,你分明是……动情了。”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宁婉脸颊通红,震惊地瞪着他,这种露骨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你……”她声音发颤,羞恼交加,猛地别过脸,“你闭嘴!”
生理反应而已,任谁都不会毫无反应。
傅辞看着她抗拒的样子,眼中翻涌着浓郁的墨色,温热的唇贴在她的耳垂:
“到现在了,还要装傻?”
“那就没意思了。”
“你是知道的吧,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在宁婉心里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她从未想过,这份遮掩住的情感,会被如此赤裸地摊开在阳光下,着实让人有些无措。
“傅辞……我们不合适。”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来告诉他,声音却隐隐在发颤。
“怎么不合适?”
傅辞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单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只是因为我比你小?还是你觉得我是个没担当的毛头小子,不配站在你身边?”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宁婉心上。她挣扎了一下,却被他压得更紧。
两人相贴的地方传来灼热的温度,她心跳过快。
“你冷静一点……”
宁婉试图劝说,却被他打断。
“我很冷静。”
“我喜欢你两年了,这两年里我没有一天改变过心意。”
“知道你不喜欢年纪小的,可年纪无法改变,我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更强。”
“直到现在,我觉得我有能力、有资格给你幸福——才敢站到你面前要一个答案。”
宁婉瞳孔猛缩了下,眼底翻涌着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竟然喜欢了自己这么久?
她之前竟从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