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惊得猛地起身:“为何?!你…你把她关起来做什么?”
“因为儿子要娶她,她不肯。”
杨氏眼前一黑,气血上涌。
此刻根本顾不得他要娶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女子!
单就是他——怎能做出这等幽禁、逼迫女子的行径?还说得理所当然!
这和京城里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有何区别!
杨氏出身侯府,自小熟读诗书,恪守礼教,何曾想过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做出这等事。
“你…你…”她指着谢淮,手都在发抖,“你真是…糊涂啊,怎可如此妄为。”
杨氏抚着额头,一阵头晕目眩,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谢淮连忙扶住她,语气却依旧不改,冷静中透着偏执:“母亲,儿子只想要她。”
“儿子这些年…其实很累。”他说着,声音里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疲惫,
“可见到她,儿子便觉得心里欢喜。”
“所以,儿子不想放过她。”
杨氏听出他话里的沉重,忍不住一阵心疼。
国公爷长年驻守边关,诺大个国公府都压在儿子尚且年轻的肩上。他的辛苦与压力,她这做母亲的如何不知?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疼,她才更想为他寻一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成为他的贤内助。
可这些考量,在他那句“儿子心里欢喜”面前,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做母亲的,都有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开怀欢喜。
“可她…是不愿意的。”杨氏软着语气,试图劝醒他,求来的姻缘终是勉强。
“无妨。”
“关久了,磨平性子,她总会同意。”
谢淮嗓音淡漠,说出的话,却让杨氏一时噎住。
人心都是偏的,即便明知儿子此举荒唐、于礼不合,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默许。
这种情况下,对宁婉的不喜与轻视,也随之转变成了愧疚……
毕竟,是她儿子强行将人家拘着,她哪里还有立场和脸面去挑剔对方?
而这,正是谢淮想要的结果。
让母亲知道是他强求、是他执意如此,那么日后宁婉嫁进府里,母亲便会对她多几分宽容。
母亲这一关过了,府里其他人便都不是问题。现在只剩庄子里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子。
谢淮眸光幽深。
便是强扭的瓜,他也要尝一尝。
是苦是甜,都得是他的。
回到院中清洗一番,他就准备返回温泉庄子。
这时,管家突然求见。
他恭敬地递上一封书信:“世子,四姑娘命人往青山书院送了一封信。”
“世子先前吩咐过,若府中有人往青山书院送信,须得截下禀报。”
谢淮眸光扫过那封信,并未接过。他不看也知信上写的是何内容。
谢玥一向聪慧,想必是知道谢旻同宁婉之间的猫腻。
此刻她急急去信给谢旻,该是察觉到了他对宁婉的心思,想赶紧给她二哥通风报信。
他敛起深眸,略一思索:“推迟一日,再让人送出。”
“是。”
管家虽不明所以,但执行命令毫不迟疑,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谢淮负手而立,算算时间,谢旻应该差不多已经赶回了青山书院。
那封“恩师病重”的急信,自然是他派人伪造送去。谢旻回到书院,便会发现真相。
那么,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返回京城。
时间,似乎变得紧迫起来了。
-
庄子上
宁婉发现自己只能在院子里走动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卧房,晚膳也不用了。
她蜷缩在榻上,满心悲凉。自己怎么就这么命途多舛?
先是言而无信的谢旻,说好了要娶她,结果人却跑了…
再是强盗似的谢淮,虽说救了她,但救她是他自己愿意的,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还把她关在这里,把她当什么了,
外室?还是玩物?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拿什么去反抗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世子?
宁婉越想越觉得前路黑暗,绝望得眼泪止不住往下落,迅速沾湿了锦衾。
哭着哭着,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气的,竟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月上枝头,谢淮踏着清辉到了庄子。
长风立刻禀报:“世子,宁姑娘晚膳未曾动用。”
谢淮脚步微顿,语气里已染上不悦:“厨房做的菜不合她胃口?不会换到她喜欢为止?这点小事也要我来教?”
长风:“……”
他小心翼翼觑了眼主子冷硬的侧脸,硬着头皮提醒:“主子恕罪…属下猜测,宁姑娘不是因饭菜不合胃口,她是…心里憋闷,想出去,所以才…”
谢淮皱眉,冷冽的目光扫向长风:“你倒是会揣测她的心思。怎么,你是她肚里的蛔虫?”
长风立刻噤声,躬身退至一旁阴影里,不再多言。
心里却合计着,待会他就赶紧托人把自己珍藏的上好伤药给长平送去——
这伺候主子的精细活儿,还是更适合长平。他只适合干些杀人的差事。
谢淮不再理会他,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