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九语气哽咽,可见着沈全懿的表情,她心里头大概知道,即使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凭什么那一日一同去的,后宫里头就只有沈全懿好好的回来了,偏让她失了母亲。
心中的无名火又起来了。
“这其中沈娘娘做了什么?为什么沈娘娘可以好端端的回来,而我母妃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父皇甚至都不允许我过问,这究竟里头有什么龌龊事?”
本该是心中知道的,就算怎么样,也不是沈全懿的错,可是沈全懿端着这张毫无波澜的脸,她心中就是不高兴,就是怨恨。
沈全懿放下手中的茶盏,她抿了抿唇,语气不明:“公主这样说,本宫可不敢再说什么,公主也知道这一切都有陛下的意思,咱们无论是谁,敢忤逆陛下呢。”
李常九太阳穴直跳:“我也不是想忤逆父皇,我…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就是想知道我母妃为什么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就这样儿去了,我难道连问一句也不能了?”
她说着语气微滞,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苍白:“就连…就连紫烟姑姑也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都说紫烟姑姑是殉主了。”
沈全懿眯了眯眼睛,实话说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是同情和怜悯李常九的,只可惜她的心里头没有这些情感。
“真是抱歉,公主想要的答案,本宫可不知道。”
淡淡的一句话,李常九攥紧了拳头,她的语气有些冲:“你胡说!你们当初一同去的,现在你自己回来,就连愈贵人和欣贵人都没回来,还有…还有。”
她是想说左郦。
“公主,请慎言。”沈全懿语气稍冷,只是一眼,就顶的李常九的眸子缩了缩。
李常九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咬牙道:“好,你说为什么你过得好好的,我母妃死了,你说不知道,那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话一出,场内气氛沉寂下来,李常九也自知失言,她嘴唇蠕动了两下,忽然低头捂脸哭了起来。
她的带着哭腔声音传出来:“我…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肯说实话?我什么都没有了,如今他们还让我嫁给那个人,现在,唯一的疼爱我的母妃也没了,这是在要我的命。”
没有人接话,所以此刻室内都是李常九的哭声儿。
沈全懿抬了抬下巴,示意刘氏上前,刘氏上来为李常九斟茶,又让人送了帕子和盆儿进来,李常九偏了偏头,她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翁声翁气道:“多谢沈娘娘,我…我实在是着急,心疼我母妃,有些口不择言了。”
“无妨,当初苏姐姐在的时候,我们俩关系相交也算好,我竟然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儿看待,只是这事儿,我是不知,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
沈全懿方才的话自称没有用“本宫”,李常九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沈全懿,沈全懿轻叹一声儿:“有时候人在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会儿李常九暂时还不甚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许久,沈全懿扭过头看着她,语气温和:“如今,我还是这话,你若是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尽力而为。”
此言一出,李常九无奈的苦笑,她有什么事儿能托给沈全懿呢?其实没有了。
方才沈全懿只是一个态度,她就立刻心生不满,对沈全懿有了怨恨。
她自己此刻反应过来,都臊得慌,沈全懿的话还在继续:“日子都是这么过的,能有什么答案,真真假假,就这么活吧,迁怒旁人,也是折磨自己。”
“我知道了,我好想母妃……”
李常九将自己的头垂得很低,她自小就是跟着苏锦,尽管她心里通知的,苏锦不是她的生身母亲,可是这么多年的情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苏锦就是她的亲娘。
谁也不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原本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如今地址,她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而所有人都是如此压迫着她,只有她的母亲,只有母亲一直愿意体谅她的心情,可是现在她连唯一的母亲都没有了。
这个世上最疼爱的她的人没了。
她想起来苏锦被送回来的那一天,她扑在那棺材上,无力痛哭,一掌一掌重重的拍在棺材盖子上,她在那一刻,甚至在想。
如果是这样的日子,她还不如随着母亲一块儿去了,正好也不用给她另外准备棺椁,就此母女二人同在一个棺材,同埋在一个坟墓好了。
“你母妃多是心疼你,你比本宫心里清楚,她如此的爱护你,将你养的这么大,如果你就这么随意的去了,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
沈全懿忽然开口,又正正好的戳住了李常九的心思,她张了张嘴,心情有些复杂。
李常九的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她小声儿的哽咽着:“沈娘娘,现在真的没有人疼爱我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沈全懿扯了扯嘴角,她轻声儿道:“怎么办?天知道怎么办,如何也活得下去,死容易,活着难,可是谁也想活着。”
“你外祖父…该是比你痛的很啊。”
提及苏烈,李常九抿了抿唇,实际上即使在她幼年的时候,也不甚同苏家那些来往,何况她的记忆里,苏锦也鲜少提及苏家。
李常九捏了捏手指:“我…我与外祖父并不亲近,就是外祖母也只是在年节的时候能说说话。”
“那就联络起来,他们如今也就只剩你这一个小的了,如何也是心疼你的,他们是外臣,不能随意看你,你可以去看看他们啊,就算是…代替你的母亲去看看。”
沈全懿眼神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一句“代替你的母亲”中,那母亲到底指的是谁。
说起这些,李常九怔了怔,她点点头,她脑海里闪过母妃去世送葬那一天,匆匆的瞥过一眼外祖母和外祖父,原来他们的腰已经佝偻到了那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