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琅又慢慢地擦拭段乘风的身体,看到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段乘风,一会儿我还得重新给你上药。”
“好,随你怎么摆布。”
听听,他要不要说的那么英勇就义?
“段乘风,只要我是鬼域一员,暗杀就肯定少不了。你又不是铜墙铁壁,以后别再替我挡刀挡枪,你也是有母亲的人,你出事了,她不仅会很难过,还可能会恨我,到时候要我赔一个儿子给她怎么办!”
蔺琅看他要睁眼,轻喝了一句:“闭眼!”
段乘风反射性紧闭上眼,嘴边含笑:“儿子你是赔不起了,你可以赔给她一个孙子。”
“少不正经!也许你大妈很快就能忘记你受伤的事,但只要她知道了都会难过。我不同,我是真的没有任何家人,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做事。”
蔺琅擦好,又用干净的毛巾替他擦掉身上的水分,把一旁的睡衣递给段乘风,把水盆里的水倒掉。
段乘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侧脸紧绷,一言不发地披上睡衣,没有扣扣子,等着一会儿换药。
“炽火不就是你的家人?我们共事一年了,不也是?”
蔺琅准备消毒水和药,笑了笑。
“今年炽火就成年了,找份工作就可以独立的养活自己了。之前他的生日每隔两年,我都会送给他一样特殊的生日礼物。
就是假死,然后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我看得出来,这孩子内心强大,但是情感上过分依赖我,我需要做几次那样的实验,来麻痹他炽热的情感。”
“最终效果呢?”
“他好像一次比一次强大了,慢慢就能离开我了。我相信他,即便有一天我发生意外,他也能独自面对。”
段乘风保持乐观,“你想得美,我可不允许你有事,好不容易找个感兴趣的工作,你死了我没老板了。以后我会保护你,尽量不让你涉险,我保证!
还有,收起你那些愧疚,我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跟你无关,是个人我都会救的。”
蔺琅缠好绷带,把段乘风的胳膊放在他腿上,收拾医药箱。
段乘风不想让她走,忙问:“你忙完了?陪我看会儿电视。”
“我又听不懂本地话,看哪门子电视!你把身份证还给我,我立马撤,不打扰你休息。”
段乘风置若罔闻,率先往里面那个卧室走去,就听见身后的骂声。
“段乘风,你真的很混蛋!你以后肯定娶不到老婆,不然她肯定被你气死。”
“我的老婆一定很温柔,我会宠她,疼爱她,不会惹她生气……你转过去,我要换裤子了。”
蔺琅在心里无声地咒骂,转过身去。
不一会儿,她听见窸窣的声音,然后耳旁喷拂过温热的气息。
段乘风凑在她耳边说:“你看这是啥?”
蔺琅下意识缩了一下脑袋,看了看他手里薄薄的卡片,立马伸手去抢,段乘风立马收回举高,还扬了扬,又放回自己裤子口袋。
“想要回身份证就陪我看会儿电视。”
段乘风不由分说拉着蔺琅的手腕,去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
奸计得逞,他的心情飞扬,笑容不住地散发魅力。
蔺琅瞪着他,段乘风不要脸地自夸:“是不是感觉我超级无敌帅!”
帅是没得说。
但是在蔺琅心里,无敌的人只有她爸!
蔺琅别开脸,冒火的视线盯着电视没两分钟,又移到段乘风的裤子口袋上。
段乘风余光瞟到她不专心,又调戏上了,“你把它看敬礼了,你会负责吗?”
蔺琅秒懂,不甘示弱地还嘴:“负责,当然负责!你憋了那么久,我也很不忍心,不都说t国人妖盛行,我可以帮你约几个,供你尝鲜!”
段乘风立马坐直,咬牙切齿道:“蔺琅!”
“怎么?”
“你可真是个贤妻!”
蔺琅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我迟早有一天把你娶回家!”
蔺琅就说不出来话了。
她沉默着,把视线移到电视上。
上面播着现代剧,两个女人激烈的争吵着,越演越烈到扯头发。
蔺琅很好奇,段乘风真的听得懂本地话吗?
也许吧,他以前在这里待过。
他真的很想看电视吗?
未必。
但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陪着看电视?
可能是异国他乡,想要一个人陪着他安静地度过一个夜晚的氛围?
电视上叽里呱啦,好不热闹。
蔺琅却渐渐地迷糊了,眼皮子很沉重。
一集结束了,段乘风想起今天杀青的新戏的结尾,对蔺琅说:“下次咱俩再合作,我一定要跟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但是对方没有回应。
恰好,蔺琅的头往一侧倾倒,段乘风胳膊伸过去,把她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宠溺地笑笑。
直到睡熟了,段乘风单手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揉了揉发疼的腹部,毫不在意。
他坐在床边,把蔺琅凌乱的发丝整理到耳后,替她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想起之前唐寻霓的请求,他给唐寻霓发了条信息。
【明晚我们就回国了,到时候你安排接一下我们,谢谢。】
对方很快就回了一句:【好,你还没睡?】
都这个点了,一丝旖旎的念头忍不住冒了出来。
唐寻霓想着,段乘风会不会是跟蔺琅睡了?
屏幕半天也没亮,她再也等不来段乘风的秒回。
楼上某豪华套间,三个大行李箱已经收拾妥当,停放在客厅中央。
郦若音屏退助理,一个人泡在浴缸里享受着工作之余的闲暇时光。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漂亮的五官上,淡化了她的傲气。
可能泡久了,她有些昏昏欲睡,但意识还残存着,挣扎着要起来回房间睡。
她睁开眼,就感觉昏暗的窗户外有一张瘦骨嶙峋的脸,整个眼周发黑,面部表情很丧,瞪大的眼睛像要吃人。
郦若音一瞬间头皮发麻,她以为是错觉,闭上眼缓了缓。
可是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身体不自觉往浴缸里沉了沉。
她屏住呼吸,鼓足勇气再睁开眼扫了一眼窗户方向,刚才那张萎靡阴险的嘴角突然冲她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她的魂魄都飞了!
“啊!”尖叫声都夹着颤音,她顾不得姿态,站起身,捞起浴袍往身上一披。
走出浴缸的时候,她又急又怕,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根本想不起来手机放在哪里了,只知道往客厅逃命!
一到客厅,她又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她从不看电视!
但是客厅的电视却哇哇啦啦非常吵闹。
郦若音惊恐的眼神瞪向电视,找到遥控器,却怎么都关不了。
此时,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恐怖血腥的分尸片,森然可怖的音效快把郦若音逼崩溃了!
她仿佛被点穴了,眼睛移不开电视,亲眼看着那个被分尸的人的脸随着领头拉近,逐渐清晰,清晰到骇人!
那张脸……
怎么会……
为什么会是她郦若音的脸!不甘怨恨的眼神就那样睁大,瞪着自己,无法闭合!
血腥味似乎能透过电视弥漫到她鼻尖。
她很想吐,但是根本动不了!
一阵诡异刺耳的笑声从电视机里传来,对方叫嚣着:“郦若音,你下来陪我!”
“啊……啊!啊!”
郦若音在心里疯狂地拒绝着,别看她,别靠近她,但是她连声音也发不出。
她胡乱地拿起茶杯砸向电视屏幕,清脆的碰撞声刺激着她脆弱的情绪,但是也赎回了她的一点理智。
她手忙脚乱跑到固定电话旁给前台打电话,电话里面却发出了钢锯锯木头的声音,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锯骨头。
她吓的丢了电话,夺命而逃!
大门打不开,无论她如何尖叫,踢打都没用。
这家酒店隔音很好,走廊外面静悄悄的,一切如常。
郦若音咬破嘴唇,疯狂地拍打自己的脸,逼迫自己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