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把继续挑蜂蛹的活儿留给了冯晓萱,自己则提着那个从乌鸦窝里掏出来东西的提篮,与王岳一道出了门。
王岳跟在宋阳身后,不经意间瞥见他脑袋上涂抹着黄色药粉的伤口,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你这脑壳咋整的啊?”
宋阳苦笑着,将遭遇乌鸦攻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王岳这才知道,宋阳脑袋上的伤竟是被乌鸦挠的,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在觉得好笑之余,他也不禁感慨,这乌鸦可真是鸟中的流氓,又是薅熊猫毛,又是逗狗,还偷东西、伤人,简直坏事做尽,可恶至极。
“需不需要我帮忙啊?”王岳笑着问道。
宋阳摇了摇头,自信地说道:“就是它们一直不现身罢了,只要让我逮到机会,弄死它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两人就这样一路闲聊着,朝着大村子走去。
此时刚过中午,田地里的活儿并不多,主要也就是割稻子。
那些忙完的人家,暂时没了其他事,不少人便聚在皂角树场子上唠嗑。
其实大家也不是真的无事可做,上山搂草、砍柴、捡拾菌子等活儿都可以干,只是天气酷热难耐,大家都有些犯懒,打算等到下午三四点,天气稍微凉快些的时候,再抓紧时间去做这些事儿。
不像以前生产队挣工分的时候,无论天阴下雨,只要有安排就得立马出动,现在种自家的地,自然可以自主安排时间。
场子上还有好几户人家正在晾晒新打下来的稻谷。
场子里老老少少,大概聚集了二三十人。
老人们悠闲地抽着旱烟,女人们则在一旁拉着针线,没上学的小孩子们相互追逐打闹,一片热闹景象。
这热闹的场景倒给宋阳提供了便利。
他和王岳一路跟熟人打着招呼,来到场子上,看到甄凌峰正在皂角树下乘凉,两人便径直走了过去。
他们选了块石头坐下,宋阳把提篮放在面前,随后拉起甄凌峰的裤脚查看他的腿伤,关切地问道:“甄叔,您这腿脚感觉好点了没?”
“好多啦,这两天走路没那么疼了,估计再养个把月就彻底没事咯!”
甄凌峰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腿,一边说道,“回到家啥都干不了,整天除了吃喝睡,就只能来这儿晒晒太阳,不然人都快闲得发霉喽。”
“那您身上那些被玻璃划伤的地方呢?”宋阳又追问。
甄凌峰扩了扩胸,活动了下身体,说道:“那些小伤就更不用担心啦,这两天伤口老是痒痒的,估计过不了几天,伤疤一脱落就全好啦……你今天咋有空来大村子啊,平时可少见你来,是不是有啥事儿?”
宋阳指了指面前的提篮,对着甄凌峰笑了笑,接着提高嗓门,冲着大家伙说道:“我这儿有些零碎物件儿,大家都来瞅瞅,有没有自家的,有的话就领回去哈!”
众人一听,很快就围了过来,看着提篮里的东西。
果然,有人很快就认出了自家的物件,纷纷好奇地问:“这些东西咋会在你这儿呀?”
宋阳便将自家屋后石崖上来了两只乌鸦做窝,以及乌鸦偷东西等一系列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听得众人惊叹不已,纷纷称奇。
大家开始挑挑拣拣,陆续把自家的钥匙和一些小物件领走了。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更多的人闻讯赶来。
就连一位老奶奶,听说自己的手镯被找到了,也颤颤巍巍地赶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镯,掏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又擦,然后戴在手腕上,满是感激地对着宋阳连连道谢。
没过多久,提篮里的东西大多被领走了,只剩下些弹珠之类的小玩意儿没人要。
宋阳便把在场子上玩耍的几个孩童叫了过来,将这些东西分给了他们。
“还有个事儿得跟大家说一声哈,我那儿养了些蜜蜂,结果有不少马蜂去欺负小蜜蜂。
昨天我在周边找着了七八窝马蜂,都给搅和了。现在这些残余的马蜂可凶得很,给大家提个醒,千万别靠近了,小心被蜇。
特别是其中有两窝七里游,还有一窝大土甲,得格外小心。
在大松树坡地半腰的一棵松树上有窝葫芦包,青沟背面山坡上林子里有片草地的地方,有窝大土甲,另外……”
宋阳将几群马蜂所在的位置详细地说了一遍:“就是这些地方,大家平时进山割草、砍柴、捡菌子、放牲口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也麻烦大家相互转告一下,千万别被蜇了。”
众人听了,当即有人夸赞道:“还是阳娃子仁义啊,掏了蜂窝还专门来通知一声。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定还盼着别人去那儿被蜂蜇,好看热闹呢!”
实际上,山里人大多喜爱蜂蛹,也常常有人到山林里专门寻找蜂巢,就为了一饱口福。
但也正因如此,村子周边山野那些被掏过的蜂巢,时常会有不知情的人误闯而遭到马蜂群攻,就像一个个隐藏的陷阱。
虽说很少听说有人因此丢了性命,但被马蜂蜇得昏睡好几天的情况却屡见不鲜。
特别是那些在别人田间地头被掏掉的蜂巢,人们干农活的时候特别容易碰到。
宋阳这看似不起眼的举动,赢得了众人仁义的赞扬,确实值得。
随后,旁边小学里传来了下课的钟声。
宋阳已经回来好些天了,甄凌峰经常来场子上,冯启亮不可能不知道宋阳回来了,可却一直没去盘龙湾,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趁着学生下课,在那小小的操场上玩耍之际,宋阳推开小学的大门走了进去。
只见冯启亮居然和几个小孩蹲在操场上玩抓石子,因为抛抓的时候不小心晃动了别的石子,正和学生们争论,吹嘘自己以前抓石子有多厉害,绝对不可能碰到,明显就是在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