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怀瑾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心里那股想揍人的冲动像野草似的疯长。
“那、那锅,现金还是转账?”凤梧两只小胖手在身前搓来搓去,手指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那暴躁少年倒也爽快,直接掏出手机:“直接转账吧,对了……你很缺钱吗?”
最后一句话明显有点迟疑。
凤梧正扒着爸爸的裤子摸索手机,闻言突然一顿,眼珠子滴溜一转,小嘴一瘪就开始掉金豆豆:“窝好惨哒~小白菜呀~地里黄~三岁没了爹~”
边唱着,还边拿出小手绢擦了擦。
厉鬼局的成员都懵了,眼神都有些呆滞,差点没忍住检测一下凤梧是不是鬼——这歌声属实震撼。
岚怀瑾本就黑如锅底的脸,此刻更是像淬了冰,他咬着后槽牙问:“那我算什么?”
“蒜泥倒霉!”凤梧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捂着嘴咳嗽两声,眼珠子乱瞟:“啊不,蒜泥诈尸!”
岚怀瑾的眉心狠狠跳了跳——还真让这小崽子说中了。
他如今这状态,跟诈尸确实没差,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厉鬼局的成员们倒没多想,毕竟小孩子的话嘛……
听听就好,认真你就输了。
“趴趴,手机!收钱泥都瞪不起眼,窝们喝西北风哇!”凤梧在爸爸身上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干脆双手叉腰,小奶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不用了,一个门而已,不值钱。”岚怀瑾简直丢不起这个人——跟厉鬼局的人讨门钱,传出去他这鬼王的脸往哪搁?
凤梧忍不住歪了歪脑袋,下一秒,他的小奶音骤然拔高了八个度,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泥了不起!泥清高!泥介咩牛咋不上天!”
崽崽气得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一头创死爸爸,让他知道什么叫“崽大不由爹”。
十万块那是什么概念!
岚怀瑾连忙从口袋一颗糖果塞了进去。
这次却不管用了,崽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拳头捶地:“十万块哇,阔以买多少糖哇!泥不如把窝杀喽!”
那副“我家要破产了”的悲痛模样,逗得厉鬼局的成员们都忍不住低笑起来,连刚才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那个暴躁少年看着有趣,干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没事,这卡里有十五万,密码。”
“哇!鸽鸽泥好帅!窝好崇拜泥哇!”凤梧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抢过银行卡,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小短腿差点把自己绊倒。
岚怀瑾的脸色更沉了,他冷冷地瞥了凤梧一眼,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收了钱,该跟叔叔们说什么?”
凤梧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窝趴趴也想要?”
岚怀瑾:Σ( ° △ °|||)︴
凭空污人清白!
“好了好了,一点小钱而已。”少年被逗笑了,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队长也适时开口:“本来就是我们的错,赔偿是应该的。耽误你们休息了,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麻烦配合一下。
“好滴好滴,没问题!”凤梧立刻举起小胖手,笑得像朵向日葵。
岚怀瑾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还是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负责问话的是队长,他的声音温和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可以跟我们说说,刚才门被撞的时候,你们都听到或看到了什么吗?”
“敲门,很吵,没开。”岚怀瑾双手抱胸,言简意赅,语气冷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队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回答也太简略了,他只好换了一个问题:“你对待鬼的态度是什么?”
“窝知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凤梧立刻举手抢答,小脸上满是“快夸我”的得意。
队长:?
他清了清嗓子,委婉地说:“小朋友……还是应该好好学习。”
“窝跟兄弟心连心,兄弟给窝动脑筋。”凤梧瞬间捂住心口,往后退了半步,小奶音里满是控诉。
队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控诉”整得哭笑不得,连忙转移话题,看向岚怀瑾:“您的答案是?”
“差不多吧。”岚怀瑾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冷冰冰的字。
队长眉头微蹙——他契约的真言鬼此刻毫无反应,说明对方没说谎。
可“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这回答也太模糊了。
他契约的真言鬼,来历很是特殊。
生前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被好兄弟骗去城里打工,辛辛苦苦干了十几年,老板却一直拖欠工资。
后来家人重病,他急着用钱,被逼得没办法,爬上工地塔吊以死相逼。
老板当时信誓旦旦说会发工资,结果转头就卷款跑路。
最后,老实人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不甘之下上吊自杀,化作了厉鬼。
这真言鬼平生最恨别人说谎。
只要有人在他面前说假话,就会立刻触发杀人规则,作为契约者的他自然有所感应。
可岚怀瑾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真言鬼却判定为真。
还没等队长想明白。
岚怀瑾已经下了逐客令:“问得差不多了吧?我还得找人修门,就不送了。”
他说话时,眼神在凤梧身上停顿了两秒。
那眼神看得凤梧后颈一凉,莫名有点心虚,连忙伸手捂住了小屁股。
“留下来次饭哇!”凤梧连忙伸出尔康手试图挽留。
队长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怎么会打扰捏!”凤梧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爸爸一把揪住了命运的后领。
“走了。”岚怀瑾拎着像小猫似的凤梧,转身就往卧室走,留下厉鬼局的成员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