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映得青瓷茶壶里的碧螺春泛着浅绿。
春暖在府门口迎接到了长姐春玉和侄女盼盼。
“二姨。”
“盼盼长这么大了,都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二姨,我还小。”
谁想长大啊,长大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每一次进宫,母后和皇兄皇嫂都要考功课。
自己给她们好吃的,结果她们考自己功课,真的就很不爽。
以前进宫,母后都是让端好吃的,现在全变了。
果然啊,长大后很多东西都会变的。
“盼盼,我和二姨要聊聊天,你去园子里玩玩儿可以吗?”
春玉特意要将盼盼支开。
“二姨,听说姨父为你建了一个百草园,盼盼可以去百草园玩玩儿吗。”
“当然可以。”春暖转身对白梅吩咐道:“看好姑娘,注意一些虫子和蜜蜂,别被蜇着了。”
“是,姑娘,请。”
“母亲,二姨,盼盼去百草园了。”
看着小姑娘跟着白梅等几个丫头出去了,春暖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真快。”
春玉每每看着女儿,就想起当年才刚出月子就被吴家扫地出门的事儿。
“长姐,当年苦了你了。”
“是苦,好在,我赢了不是。”
那时候,是真的苦!
那时候,身后无一人可依。
她硬生生的拼了血肉之躯闯出了一条路。
“是啊,长姐,你最厉害了。”
“若没有祖父的余荫,再厉害也没有用。”
如果当年不是太后和皇后出手护她,她早被吴家有利益关系的人家给灭了。
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得。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祖父蒙冤而去,全家受这一遭罪也是因皇家而起,长姐最后还要感谢皇家,说起来也是极其的讽刺。
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起来,这些年,还靠着你,我才能坚持下来。”
当年暖暖送来的那些京城中再无二家的胭脂水粉面霜,焕颜阁横空出世,名噪京城。
这些年,收益一直很好。
丫头把烙桂花糕摆上桌退了下去。
春玉就从随身的描金匣子里取出个红布包,轻轻放在她面前。
“二妹,这是焕颜阁这些年的红利,我一直替你收着的,如今你回京了,这些你收好。”
“长姐,不必了,你这些年在京城苦苦支撑,肖家回来之前你又是买庄子又是买奴仆的,你也花费不少,这些你就留着吧。”
“暖暖,你得拿着,焕颜阁得以发展壮大至今,没有你是根本开不起来了。”春玉坚持要给:“若不然,我就只有将焕颜阁关掉了。”
“长姐……”
“拿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姐妹之间也要讲义气。”
春暖没办法,只好接过了红布包。
红布包沉甸甸的,春暖捏着边缘,指尖能触到里面软软的,看来给得不少,连忙推了过去。
“长姐,你给得太多了。”
春玉按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和。
“当初若不是你,我和盼盼的日子没那么滋润。正因为有你扶持,才会等到了春暖花开日。往后咱们姐妹继续,定能一起把日子越过越好。”
“你别推辞,这是你应得的。你看现在焕颜阁多红火,新出的‘胭脂雪’和‘芙蓉膏’,早早的被订购一空,”她拿起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又道,“你一直在要添新的胭脂配方,收益一直涨,这些都是你应该得的。”
春暖听着,嘴角也忍不住弯起来。
“那可真好,好好经营,最好能成为老字号。”
“我也是这样想的,有焕颜阁的收益,我还寻思着做点什么……”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盼盼脆生生的喊:“二姨!我来啦!”
小姑娘穿着水绿色的夹袄,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还攥着本线装的旧书,一进门就扑到春暖身边,仰着小脸笑:“二姨,我想拔你百草园里的草。”
“盼盼,看就看,怎么就能动手拔呢?”
春玉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就是手爱动,总爱出去淘,什么花花草草的总要拔一堆回来,然后还在她的院子里建了个药房,说要制药,真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吗?”春玉看着侄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盼盼喜欢药理?”
“喜欢。”盼盼道:“盼盼还想拜二姨为师。”
“学医挺苦的。”
“盼盼喜欢。”
“会认哪些中药材?”
“很多,不信,二姨可以考我。”
那必须考一考啊。
就带着盼盼去了百草园。
“这是什么?”
盼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二姨,这是黄芩,能清热燥湿,我还在院子里种了几株呢。”
春暖愣了愣,拉过盼盼的手:“你还认识黄芩?”
“认识呀!”盼盼点点头,掰着手指说,“黄芩的叶子是披针形,根是黄色的,煮水喝能治咳嗽。还有薄荷,夏天煮水喝能解暑,我还帮祖母泡过呢。”她说得头头是道,眼神里满是笃定。
春玉也有些惊讶:“盼盼,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自己看书学的呀!”盼盼道:“皇兄的藏书阁里好多书,就有一些书上画有草药图,盼盼就拿着去御花园里对照着认,不认识的就问太医。”
春暖……盼盼不仅学习医术,起点还很高,藏书是皇室藏书阁里的,草药是在御花园里找,连师傅都是太医。
春暖看着侄女熟练地讲解草药知识,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春安是家里学医最久的,可说起这些草药,也未必有盼盼这么条理清晰。
她伸手摸了摸盼盼的额头,温声问:“盼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二姨的?比如,有没有人在梦里教你这些呀?”
盼盼眨了眨眼,歪着头想了想:“有时候做梦会梦见个白胡子老爷爷,他会指着草药跟我说名字和用法,醒来我就都记得了。”
春玉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变了,拉过春暖的手,压低声音:“二妹,你有没有觉得盼盼有点不一样?咱们家虽然后辈也学医,可没人像盼盼这么小就懂这么多,还能准确说出草药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