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易,听说你昨天又偷东西了?”
五官威严的中年男人冷漠地看着面前遍体鳞伤的少年。
“嗯...”
王涵易低着头,不敢直视王允其的眼睛,只是不自觉地挠着双臂上结痂的伤口。
“你知道等着你的惩罚是什么吧?”
“知...知道...”
“你不害怕吗?”
“怕...”
“怕的话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王涵易抬起头错愕地看着王允其,“爸爸,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王宁川的小动作瞒得过我吗?”王允其轻抚着王涵易肮脏打结的头发,“我说过,「顽童」是我们维拓生物的核心实验,任何人都不能干扰到实验的进程。”
“四哥只是觉得顽童再不进食会饿死。如果他死了,才是会真真切切的影响到爸爸你的实验。”
王允其勾起嘴角,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你现在还会找理由了,倒是进步得很快...”
王涵易见父亲笑,不禁松了口气。
哪知王允其手上突然发力,抓着王涵易的头发把他的头往下按压。
王涵易整日白粥馒头,严重营养不良,完全没办法抗衡王允其的力道,整个人重心下沉,脸直接砸到了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王允其踩住王涵易的头,“我生气的点不在于顽童。王涵易,我从小就交待你们兄弟,不要被感情迷惑心智,即使是亲兄弟都有背后捅刀子的一天。你们只有抛弃无谓的感情,多想想自己怎么利用他人、成全自己,收获最大的利益。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变得更强,强大到可以脱离我的掌控。”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王涵易把头埋在地板上,不断对王允其道歉。
“你这傻子,明明就是一个胆小鬼,学你那几兄弟逞什么英雄。”
潮湿阴暗的禁闭室内,身着单薄衣衫的王涵易趴在地上缩成一团,想要以此来抵御寒冷。
“涵易,你这又是何苦呢,爸爸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任何的谎言都无法欺瞒他。”王宁川的声音透过薄壁传来。
“我只是想试试,万一爸爸网开一面,或许你就不用受惩罚了。”
“你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给顽童喂饭而已,爸爸不会太过生气,但你帮了我,现在我们俩都得受到惩罚。”王宁川叹了口气,“爸爸不希望我们彼此之间有过多的感情。”
王涵易看着身下稀稀疏疏的蚂蚁,木讷地模仿着电视里的台词,“可我们是兄弟。”
“你这傻子,电视里演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但我们并不普通,我们只是沟通神明的工具。”
“真的有神吗?”
“你那么信电视上演的,里面不是有人演过神明吗?”王宁川逗弄着王涵易。
“四哥,你就别逗我了。”王涵易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爸爸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得久一点。”
王涵易没有回答,疲惫的他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王涵易被一阵敲击声吵醒。
敲击来自于禁闭室的铁门外。
“谁?”王涵易警惕地喊道。
他本能的以为是工作人员来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惩罚。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帅气的六哥。敲了这么久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挂了。”
王吘打开铁门上的小门,塞进来了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物件。
王涵易爬了过去,打开报纸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块巴掌大的面包。
“你哪里搞到的?”王涵易有些吃惊,对于他们这群兄弟来说,面包是极其稀缺的物资,如果不是遭受极其“严格的培训”,是绝不可能吃到的“珍馐”。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这是大哥和三哥刚刚接受完‘培训’得到的奖励。”
“面包给了我们他们怎么办?”
王涵易自然知道能得到奖励的“培训”是何种强度,这块面包与其说是奖励,倒不如说是让他们不至于崩溃的补偿。
“大哥和三哥身子壮,倒是你和四哥本来就体弱,你们在这儿起码要关三天,不能进食和喝水,大哥三哥怕你们饿死在里面。”
王涵易看着手里的面包五味杂陈,其实他会选择帮助王宁川掩盖真相,并不是因为电视上的那些没营养的台词,而是哥哥弟弟们用实际行动表达出来的关爱影响着他。
门外的王吘调侃道:“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感动的哭了吧?”
“爸爸禁止我们进食,你这样做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受罚呗。我这个当哥哥弟弟的,虽然能力小,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看你们俩在这儿被饿死吧。”
王吘轻飘飘的语气里充满了豁达,“反正我们大家都习惯了。”
“王吘啊王吘,咱们这些兄弟中就属你是个混不吝。”王宁川的声音从隔壁飘出。
“混不吝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莽夫的意思吧。”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词?”
“我给顽童送食物时听见魏覃念这么骂他。”
“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自己一天到晚都吃不饱饭,怎么还给他偷食物。”
“我瞧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也很可怜,你下次可不可以给我偷点吃的。”
“我们遭受的折磨和他不一样。”
“这是他的命,这也是我们的命,等我们再长大一点,终会遭受到和他一样的对待。”
王涵易嚼着面包,如同嚼蜡,“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等你见到神明的时候给祂许个愿,让祂拯救我们脱离苦海,这种日子自然就到头了。”
王吘走了。
王涵易再次见到王吘的时候,是在三天后离开禁闭室的日子。
工作人员直接把王涵易和王宁川带到了实验室。
隔着透明的玻璃,王涵易见到了王吘、大哥王舛和三哥王妄浑身赤裸地吊在木桩上,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
那些被粗麻绳鞭出来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
王允其端坐在软椅上冷漠地看着两兄弟。
“面包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