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山风拂过残破神殿的檐角,发出低沉的呜咽。
飞舟悬浮于万丈深渊之上,仿佛自太初便已存在,黑曜石砌成的殿身布满裂痕,每一道都像是远古巨兽撕咬留下的伤疤。
太初铭文在石缝间若隐若现,散发着幽微的银光,如同沉睡千年的低语,等待被唤醒。
洛辰与袁可欣并肩立于飞舟甲板,衣袍被高空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们已连续五日未曾合眼,只为守护那具静静躺在床上的身影——碧霞。
此刻,她就站在他们身前,一袭素白衣裙,发丝如墨垂落肩头,眸光清冷如霜,却隐隐透出剑锋般的锐意。
“师尊……”袁可欣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她望着碧霞挺直的背影,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敬仰与后怕。
那一战,碧霞为护众人,强行催动本源剑心,结果剑心崩裂,神魂几近溃散。
若非洛辰及时启动九转归元阵,又以自身灵力为引,助她维系生机,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洛辰轻轻握了握拳,掌心还残留着灵力过度透支的麻木感。
他想起这几日的情景:每当夜深人静,唯有符文流转的微光映照着三人静默的身影。
他和袁可欣盘膝相对,双手轻搭在碧霞手腕两侧,将自身最纯净的灵力缓缓渡入她的经脉。
那过程如同细雨润物,无声无息,却耗尽心神。
每一次灵力输出,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抽丝剥茧,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但他们从未退缩。
因为他们知道,碧霞不只是师尊,更是他们心中不可替代的灯塔。
她是剑道的象征,是信念的化身。若她倒下,这支队伍便失去了方向。
第五日拂晓,天地骤变。
九转归元阵的九道符文突然加速旋转,如同九条金龙腾空而起,在碧霞周身盘旋咆哮。
刹那间,整座飞舟都被一股浩瀚威压笼罩,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紧接着,符文轰然爆裂,化作漫天金光,如星雨般洒落,尽数融入碧霞体内。
她猛然睁眼。
那一瞬,仿佛有剑光划破长空,直刺苍穹。
她眸中掠过一道凌厉至极的锋芒,似能斩断因果、劈开轮回。
渡劫巅峰的气息自她身上缓缓升腾,却又在眨眼间被她完美收敛,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可洛辰与袁可欣清楚——这不是错觉。
“你们……太过拼命了。”
碧霞转身,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却让两人眼眶发热。
洛辰咧嘴一笑,眼角却泛红:“值了。师尊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袁可欣低头抹了把脸,指尖冰凉。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最终只化作一句低语:“只要您还在,我们就还有方向。”
舱门开启,晨光倾泻而入,照亮三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门外,其余队员早已等候多时。见碧霞安然无恙,且气息竟比从前更为深邃浩瀚,众人皆是惊喜交加,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乎掀翻舱顶。
“碧霞长老你突破了!”
“太好了!我们剑阁又强大了!”
“对啊,没想到碧霞长老飞防没有受伤,反而实力更上一层楼。”
碧霞只是淡然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温声道:“此行艰险,诸位皆是同生共死之谊,我必不负众望。”
第六日午后,飞舟终于穿越重重云障,抵达目的地——归墟之门。
神殿前广场上,三股势力早已对峙多时。
东侧,战神宗赤霄率领战神宗的弟子列阵而立,杀气腾腾。
他眉宇如刀削,双目似火,冷冷盯着神殿入口,仿佛随时准备踏破禁制,强闯而入。
战旗猎猎,上书一个“战”字,笔锋凌厉,透出无尽霸道。
西侧,万花谷白清远率一列白衣剑修静立如松。
她手持玉箫,眉心朱砂如血,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梅。
当碧霞现身之时,她眸光微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是敬重,是忌惮,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宿命纠缠。
白清远曾听师尊说过:“碧霞乃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若非当年那一战,她早已问鼎大乘。”
如今再见,她竟已踏入渡劫巅峰,距离传说中的境界仅一步之遥。
全场寂静。
赤霄眯起眼,冷哼一声:“没想到她竟到了渡劫巅峰?本源剑心果然非同凡响。”
白清远缓步上前,抱拳行礼,声音清冷如泉:“碧霞前辈,别来无恙。今日得见真容,实乃晚辈之幸。”
碧霞微微颔首,目光如剑,扫过三方人马,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诸位皆为遗迹而来,我无意争锋。”
她顿了顿,望向神殿深处那道幽暗的门户,缓缓道:“但此地封印着上古禁制,唯有合体期以下者方可进入。这是规则,也是考验。”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赤霄冷笑:“规则?在这等机缘面前,谁还在乎规则?”
白清远却轻叹:“正因为是机缘,才更需敬畏。若强行破禁,恐怕会惊动沉眠的古老存在。”
碧霞不再多言,只轻轻抬手,一缕剑气自指尖逸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痕,随即带领这洛辰等人瞬间消散无踪。
可在场所有修士皆心头一震——那不是普通的剑气,而是道意的具现,是剑心与天地共鸣的征兆。
她已非昔日可比。
洛辰与袁可欣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坚定。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旅程将更加凶险,但只要师尊在,他们便无所畏惧。
风起云涌,归墟之门缓缓开启,一道幽光自门缝中渗出,映照出无数古老符文的倒影。
传说中,门后藏有上古仙人遗留的至宝,亦有通往更高境界的契机。
可也有人说,那里埋葬着被封印的禁忌之物,一旦释放,足以颠覆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