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雄在并州杀的人头滚滚,马振自秦州出兵洛阳,这些信息,袁谦这个太子自然知道。
他有着干支营“阴曲”这个信息通道,几乎整个天下都在掌控之中。
每次用到“阴曲”,袁谦都会感慨自己父亲袁熙的用心,如果不是必须自保,袁谦不想把自己的这些谋略用在父亲或者兄弟身上。
可是,事与愿违,无论是父亲,还是兄弟们,都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袁谦,他的存在是个巨大威胁。
袁谦能怎么做,只能反抗。
就像现在,他视为威胁的一个兄弟坐在他的面前,带来了一个所谓的“礼物”。
这个兄弟是八皇子、少府监、秦王袁谢。
而袁谢的礼物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大汉。
这个大汉,袁谦认识,是帮他在东宫建设新殿的工匠头领,也就是挖出“巫蛊娃娃”的那个宫殿。
只不过这个工匠头领之前突然失踪,袁谦曾派人找过,一直没找到。
“八弟是在哪找到的铁老五(工匠头领)?”袁谦看着工匠头领,问道。
“一间赌场,大哥不会想去看看那种地方吧!”袁谢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铁老五常去的赌场我都派人去找过,并没有,你怎么找到的?”袁谦继续追问。
“少府监有个家伙自家是经营赌场的,凑巧铁老五欠他们家钱,就一直派人盯着这家伙,正巧发现了。”袁谢看到袁谦继续追问,知道袁谦并不信任自己,只好说出具体情况。
袁谦不是故意刁难袁谢,按说袁谢把铁老五找来,是帮了他,至少能够说明“巫蛊娃娃”的来源。
但是,这个非常时期,袁谦必须知道袁谢是不是一直在监视自己,或者说,袁谢感这个时候来张府,一定有什么依仗。
“你审过了?”袁谦继续问道。
袁谢愣了一下,发现袁谦居然真的接受了这个理由,于是说道:“没有,又不是我的人,我哪有权力审?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想出来调和一下,都是父子兄弟,没必要真搞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袁谢会这么说,是因为,现在已经是“巫蛊娃娃”被发现的第十一天后了,他也被关在自己的秦王府上,整整十一天。
“那他身上的伤?”袁谦继续问。
“当然是讨赌债的人打的,这老小子扛不住打了,要用这个消息从我这换钱,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他跟这件事儿有关。”袁谢继续答。
“你觉得我现在用这么个人去跟父皇说,他能信!”袁谦不再追问,而是有点落寞地说道。
“不用你去,我来说!”袁谢看出袁谦这个太子的顾虑,一脸恬淡地说道。
“有哪些人,牵涉进来?”袁谦并没有表现出答应的样子。
“让他自己说!”袁谢说完,让他秦王府的护卫拿下了铁老五嘴中的破布。
“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五皇子的人逼债逼得太厉害,我没办法,就帮他们把那娃娃放了进去。他们给我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求太子饶命啊!”铁老五刚能开口,立刻求饶。
“我不是帮你还了吗?怎么还有!”袁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铁老五的工匠手艺极好,是那种搭眼一看就能知道材料长、宽、重量的家伙,而且还擅长调节工匠们的关系,就是有一条不好,喜欢赌钱,而且是越赌越大。
有一次,铁老五赌钱输急了,把老婆孩子都输掉了,袁谦看不下去,就帮他还了赌债。
当时,铁老五哭着感谢袁谦,还发誓不赌了。
结果,这次又是因为赌债。
“从行轨那转过来,油水少了很多,所以我也就偶尔玩玩,不大的。有一回,被行轨那边几个旧相识拉去了一个新赌场,玩的兴起了,输了一大笔钱。那几个旧相识告诉我,他们跟了五皇子,说是只要把这个娃娃放到新盖的大殿下面,就能一笔勾销。我心想这东西应该不容易发现,就给放了!”铁老五边哭边说。
“本性难移,该杀!”袁谢听完铁老五的陈述,直接下了判断。
“饶命啊!太子饶命啊!八皇子饶命啊!”铁老五一听立刻慌了,赶紧求饶。
袁谢的护卫一看铁老五有点太吵了,又把铁老五的嘴给堵上了。
铁老五只好呜呜的申诉着。
“怎么样?大哥可愿让弟弟帮这个忙?”袁谢仍然是一脸的恬淡。
袁谦看了看,他这个很难琢磨透的八弟袁谢,叹了一口气,问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袁谢一看袁谦吐口了,立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说道:“大哥,你看你说的!我们是亲兄弟,哪需要什么条件?只不过,我这趟进去无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是父皇信了,老五、老十一必然被处置,我建议你进去给父皇磕个头,这事儿就过去了!另一种是父皇不信,那你们只能火拼了,我作为儿子、兄弟,只能两不相帮了,这十几天,其他兄弟就是这么干的。不过。。。。。。”
“不过什么?”袁谦看出了袁谢还是要说条件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是你赢了!只希望大哥能放我一马,让我带着母亲去扬州丹阳郡那边就蕃!”袁谢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不是秦王吗?怎么不去长安?去吴地!”袁谦故意问道。
“大哥别开玩笑了,谁当皇帝也不会把长安交给藩王。马树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全家和姐姐一家都在邺都,才能换来在长安镇守二十多年,我可比不了!”袁谢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地方藩王不可能有兵权、部曲的!”袁谦说出了他的条件。
“百余护卫,这总可以吧!”袁谢也是直接。
“成交!”袁谦举起右手,要击掌盟誓,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
“那就多谢大哥了!”袁谢立刻击掌。
之后,袁谢就在袁谦的亲自安排下,带着铁老五进了皇宫,袁谢的护卫并没能进去,只能在皇宫外面等候。
袁谦并不知道袁谢是不是真的站在他这边,但是他很清楚,现在必须有破局的人,因为他刚得到消息:马振的三万五千人正在渡过延津港,马上到达河北府。
而他岳父张合的消息是:张雄的五万部队在壶关被拦住,张雄准备绕道回太原城走毗邻冀州中山郡的那条路。
指望邺都这一万花架子,去跟马振手里的精兵抗衡,除非袁谦疯了,而且司马懿给的消息是:马振有营令和“地”字令,八台营不会阻止马振攻打邺都的,顶多还是两不相帮。
同一时间,邺都内部也是人心惶惶,作为文臣的领袖,陆逊一直在关注局势,但是他也被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陆逊的女婿全琮则是十分急躁,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支持一方,必能获得巨大的政治资源。
可是,陆逊不同意,他觉得太过冒险,而且陆家承受不了这种结果。
于是,全琮在同一天,背着陆逊,带着自己的护卫们,强行冲出了包围圈,去往皇宫。
而在魏王府,也就是原兴元宫,亦或是袁绍的原大将军府,四皇子、祭礼司侍郎、魏王袁谅正在翻阅史书,仿佛在找什么重要的信息。
“四哥,你是真不急!我听说老八可是动了,他等了十一天才动,算是忍到极致了!”说话的是七皇子、韩王袁询。
“这种事,急也没有用!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父皇说了算!当年大汉朝的戾太子刘据被冤枉成那样,不还是被杀了全家!最恐怖的是支持刘据的,不支持刘据的都被杀了,甚至连中间派任安这个将军都没被放过,那帮八台营的校尉以为只要不站边就能逃过处罚,等着吧!你说说,当年最后是谁得了好处?”袁谅看了看袁询,继续看他的史书。
“老小,刘弗陵(汉武帝刘彻的小儿子)?”袁询读过这段历史,直接回答。
“算是一个,但实际上是还有一个,霍光!”袁谅自问自答。
“哦。不是,等会儿!四哥,你是说无论我们怎么选,都有可能会被牵连,那怎么办?”袁询这会儿,才意识到袁谅说话的用意。
“那你想当刘弗陵,还是霍光?”袁谅突然问袁询道。
“我没这个本事,只想在这个乱子里活下来,最好能保住母亲!”袁询还算孝顺。
“那我们就继续等吧!记住,结果出了,再坚持支持老大就行了!”袁谅一脸地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