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脸上得意的狞笑还没褪尽,就被几双沾着球场泥土和红漆的手狠狠揪住了衣领。
“干什么!放开!我爸是周大福!”
周强色厉内荏地挣扎着,昂贵的球鞋在沾了油漆的地板上徒劳地打滑。
他试图挥拳,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死死地按倒在冰冷湿滑的地板上。
他的脸贴着地面,能清晰地闻到橡胶、汗水和刺鼻油漆混合的怪味。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膝盖顶在了他的后腰——正是夏侯北之前踹过的位置——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
“操!我的腰!你们这帮穷鬼找死啊!”
他疼得破口大骂,换来的是更用力的压制。
有人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沾满红漆和灰尘的脸。
他的名牌t恤被扯变了形,精心打理的发型一塌糊涂,昂贵的运动手表表带在撕扯中崩开,表盘在混乱的地面被踩过,留下清晰的裂痕。指甲缝里,塞满了刮擦地板时嵌进去的油漆碎屑和污垢,狼狈不堪。
王海峰带着几个保安和老师,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混乱的中心。
他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汗水浸湿了鬓角。
“反了天了!都给我撒手!撒手!”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试图用身体隔开扭打的人群。
保安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几乎被愤怒淹没的周强从人堆里拖拽出来。
周强被两个保安架着胳膊,双脚几乎离地,还在徒劳地蹬踹,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唾沫星子混着脸上的红漆飞溅。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恶狠狠地扫过每一个压制他的农村学生,最后钉在满脸血漆、被队友死死抱住的夏侯北身上。
“看什么看!夏侯北!你个杂种!你等着!”周强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和疼痛而扭曲。
“闭嘴!”
王海峰厉声呵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威严,对架着周强的保安吼道:
“把他带到教务处!立刻!马上!其他人,散了!都给我回教室去!谁再敢闹事,直接开除!”
人群被驱赶着,带着不甘和愤怒慢慢散开,留下一片狼藉的球场和低气压的沉默。
夏侯北挣脱队友的手臂,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漆和血,留下一片更加模糊的暗红污迹。
他沉默地弯腰,捡起地上那本被红漆彻底浸透、已经看不出原貌的精装词典。
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硬壳封面黏腻湿滑。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紧紧攥着这本象征着荣誉却已沦为废品的书,指关节捏得发白,转身跟在被押走的周强和保安后面,步履沉重地走向那栋象征着学校权力的灰色小楼——教务处。
他的背影挺直,却像一张拉满的弓,绷着无声的怒火。
张二蛋犹豫了一下,看着夏侯北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散落的属于周强的名牌手表(表盘碎裂)和一只被踩掉的限量版球鞋,最终还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