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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沧桑之情 > 第55章 补课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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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尘光微火:废弃仓库里的坚守**

七月流火,暑气蒸腾。午后的阳光白花花地泼洒下来,将卧牛山中学的操场炙烤得如同烧红的铁板,蒸腾起肉眼可见的、扭曲的热浪,空气仿佛都在燃烧。蝉鸣声嘶力竭,从每一片蔫头耷脑、蒙着灰土的梧桐树叶下钻出,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永无止歇的巨大噪音,笼罩着空旷死寂、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校园。

唯有校园最深处,那座挂着“后勤总务科”牌子的旧仓库,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勉强散发着一丝阴凉的气息。仓库紧邻着早已废弃、如同鬼屋般的旧器材室,窗户玻璃大多破损,用歪斜的木板或发黄的旧报纸潦草钉死,勉强阻挡着热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浓重得化不开的霉味,混合着锈蚀金属的腥气、朽木腐败的气息和无处不在的、呛人的灰尘颗粒。光线昏暗得令人压抑,只有从破损窗板缝隙里顽强漏进的几束光柱,如同探照灯般切割开浓重的黑暗,照亮其中疯狂飞舞的、密密麻麻的尘埃,演绎着微观的末日之舞。

在这片被遗忘的、弥漫着衰败气息的阴影里,赵建国佝偻着背,正费力地挪开堆放在旧跳马箱和几捆散发着异味、破损不堪的体操垫之间的一堆杂物。灰尘簌簌落下,如同灰色的雪,呛得他忍不住弓起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咳,肺部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他抬起粗糙的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汗水混着灰尘,在他沟壑纵横、写满风霜的脸上留下几道肮脏的泥印。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肩头打着补丁、袖口磨出毛边的旧工装衬衫,后背已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深色,紧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

“来,搭把手,小花。” 他喘着粗气,声音在空旷、布满蛛网的器材室里带着空洞的回响,显得格外虚弱。

李小花和张二蛋赶紧上前。张二蛋的动作明显带着一丝迟滞,呼吸也比平时粗重些,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三人合力,汗水滴落在积尘的地面,终于清出了一小块相对干净的空地。赵建国从角落里拖出两块同样布满灰尘、边缘绽出海绵的破旧体操垫,用力拍打了几下,激起更大片的尘雾,才将它们铺在地上。又搬来一张布满深刻划痕、桌腿摇晃的旧课桌,用一块看不清颜色的破抹布使劲擦了擦桌面,灰尘在光柱里如同受惊的飞蛾般狂舞。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磨损严重、边角开线的旧帆布挎包里,取出一块边缘卷曲、漆面剥落的小黑板,踮起脚,用一根旧麻绳,将它挂在旁边一个同样锈迹斑斑、早已废弃的单杠架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好了,地方是小了点,胜在清静。” 赵建国环顾了一下这简陋得近乎悲壮的“教室”,脸上挤出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手上的灰,仿佛要将所有的困顿拍掉,“都坐吧,咱们抓紧时间。今天把三角函数这部分难点再梳理一遍,特别是二倍角公式的应用变换,高考里常挖坑…”

昏暗中,几张年轻的面孔围坐在布满灰尘的垫子上,眼神却如饥似渴,亮得惊人。李小花摊开一本卷了边、封面用胶带反复粘合的旧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而坚韧的字迹,像黑暗中开出的花。张二蛋则拿着半截铅笔头,在几张发黄、边缘毛糙的草稿纸上认真演算,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偶尔会因为胸口的憋闷而微微蹙眉,压抑地轻咳一声,随即又立刻低下头,仿佛那点不适微不足道。几缕汗水沿着他们同样洗得发白、领口磨薄的旧t恤滑落,滴在垫子上,洇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发出“吱呀”的、有些刺耳的轻响。赵建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在弥漫的霉味和飞舞的尘埃中,如同微弱的火种,试图为这些被遗忘在暑假角落、被主流抛弃的孩子,点燃一簇照亮前路的、微薄却无比珍贵的光芒。窗外,蝉鸣依旧,一声紧过一声,如同为这无声的抗争敲响单调而焦躁的鼓点,又像是某种不祥的催促。

**钩子:** 张二蛋压抑的咳嗽与迟滞的动作,是否预示着他身体的危机?这簇在霉尘中艰难点燃的微光,能否抵御即将到来的风暴?窗外不歇的蝉鸣,是背景音,还是风暴来临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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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檀香规训:校长室里的冰冷裁决**

(承接仓库里微光初燃的艰难)

与此同时,在校园另一端,校长郑明的办公室,却如同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世界,一个被精心过滤掉所有燥热与杂音的真空茧房。

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窗帘严丝合缝地垂落,如同两道无声的闸门,将窗外灼人的阳光和恼人的蝉鸣彻底隔绝、吞噬。中央空调无声地、高效地输送着恒定而凉爽的宜人温度,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雅的、若有似无的昂贵檀香气息,营造出一种虚假的宁静。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镀金笔筒的文件架、一台崭新的超薄液晶电脑,以及一套温润如玉、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具。

郑明靠在高背真皮转椅里,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包裹中,神情是绝对的闲适与掌控。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精良、泛着淡淡丝光的浅灰色定制短袖衬衫,袖口随意挽起一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块表盘简约、却足以彰显身份与财力的铂金腕表。他正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茶具,动作娴熟而优雅,如同进行一场仪式。沸水注入小巧的紫砂壶,蒸腾起袅袅白气,碧绿鲜嫩、如雀舌般的明前龙井在壶中缓缓舒展、沉浮,瞬间释放出沁人心脾的、带着春天山林气息的清香。他提起壶,水流如丝,将澄澈金黄的茶汤精准地注入面前两个同样精致小巧、薄如蝉翼的白瓷杯中,汤色诱人。

“明前龙井,今年的头采,尝尝。” 他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孙丽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不迫的笑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孙丽,周强的班主任,今天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修饰。一身剪裁合体的淡蓝色雪纺连衣裙,衬得她肤色白皙,比平时年轻精神了不少。脸上薄施脂粉,掩盖了细微的岁月痕迹,头发也精心吹烫过,带着柔和的弧度。她双手捧起那小巧温热的茶杯,如同捧着圣物,凑近鼻端,深深嗅了一下,脸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陶醉和受宠若惊的表情:“嗯…真香!郑校长您真是懂茶的行家!这茶汤,这色泽…啧啧,怕是一两都得上千了吧?真是托您的福,才能喝到这么好的茶!” 她的恭维带着一丝刻意的甜腻。

郑明端起自己那杯,姿态优雅地轻轻吹了吹浮沫,啜饮一小口,微眯着眼,舌尖感受着那鲜爽醇厚的回甘,没有直接回答孙丽的问题,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呵,喜欢就好。” 他放下茶杯,目光随意地扫过孙丽精心修饰的脸,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窗外的天气:“对了,孙老师,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关于…仓库那边?总觉得那边有点…不安分?”

孙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如同被针刺了一下,随即迅速恢复,甚至更显热切。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秘密的亲昵感:“郑校长,您不问我还真不好主动提。是有那么点…不太和谐的风声。” 她顿了顿,观察着郑明平静无波的表情,才继续说道,“听说…赵建国老师,最近在仓库那边…动静不小。好像…在偷偷给一些学生补课?就那些…没回家的住校生,基本都是山里来的。” 她刻意加重了“山里来的”几个字。

“哦?” 郑明挑了挑眉,脸上依旧不见喜怒,修长的手指在光滑冰凉的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静谧奢华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倒计时。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是在念一份报告:“赵建国…仓库管理员?给农村学生补课?”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嘲弄的弧度,“孙老师,你说说看,这算怎么回事?嗯?”

孙丽立刻心领神会,脸上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为难和义愤,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郑校长,这…这还用说吗?这明显是严重的违规操作啊!暑假是学生和老师法定的休息调整期,学校三令五申,大会小会强调,严禁任何形式的集体补课!他赵建国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赤裸裸地藐视学校规定!私自占用学校宝贵的废弃场地!还…还专门挑那些农村学生,” 她加重语气,带着煽动性,“这不是搞特殊化、人为制造对立情绪是什么?影响太坏了!性质太恶劣了!这要是传出去,让别的兢兢业业遵守规矩的老师怎么看?让那些遵纪守法的家长怎么想?这不是给我们整个学校的管理秩序添乱嘛!是在打校领导的脸啊!”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赵建国犯下了动摇校本的弥天大罪。

郑明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夏令营经费被挪用的举报信草稿复印件(正是赵建国上次在教案里夹带、被孙丽“不小心”摔出来的那张),用两根保养得宜、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拈着,轻轻翻看着。薄薄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异常刺耳。

“规矩…” 郑明放下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身体向后靠进宽大舒适、如同王座般的椅背里,目光越过袅袅升起的茶烟,投向虚空,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孙老师,你记住,规矩这东西,从来不是用来保护那些不知变通、不识时务的愣头青的。” 他顿了顿,手指停止敲击,转而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光滑的桌面,发出叩击灵魂般的轻响,“规矩,是用来约束那些不安分、不听话、试图挑战现有秩序的人。对于这种人,”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直刺人心,“规矩就是…碾碎他们的最趁手的工具。”

“啪!” 一声轻响,不大,却如同惊雷。他将那份举报信复印件随意地丢回光洁如镜的桌面上,仿佛丢弃一张无用的废纸。

“至于赵建国,” 郑明重新端起那杯温热的龙井,语气恢复了之前的闲适,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处理掉一件旧家具,“既然他这么有精力,这么喜欢仓库那片天地…那就让他把精力都放在仓库上好了。你下午就去通知他,从明天起,仓库及所有附属区域的暑期盘点和彻底清洁工作,由他全权负责。要求账目清晰,账物完全相符,一丝不苟!所有角落,包括那个破器材室,” 他嫌恶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都必须打扫得一尘不染!这是死命令!校务会重点督查项目!” 他啜了口茶,放下茶杯,眼神淡漠地扫向孙丽,“如果再发现他有任何违规行为,或者仓库管理出现任何疏漏…哪怕只是一粒灰尘没擦干净…” 他拖长了语调,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就让他收拾东西,直接去后山水库看水泵吧。那里清静,也凉快,正好修身养性。”

孙丽心头猛地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连忙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郑校长您放心!我这就去通知他!保证让他把仓库看得死死的!一根针都别想动!绝不给您添麻烦!” 她的保证带着一种急于表忠心的谄媚。

郑明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悠然自得地品着杯中价值不菲的明前龙井,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那种恒温恒湿、檀香缭绕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宁静。阳光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牢牢挡在外面,连同那个在废弃器材室里挥汗如雨、艰难维持着一点星火的角落,以及角落里那些微弱的希望。

**三、 镀金阶梯:别墅书房里的精英之路*

几天后的傍晚,城市的暑气尚未完全消散,夕阳的余晖给钢筋水泥的森林镀上了一层慵懒而虚假的金红色。一辆线条流畅、漆面如镜的黑色豪华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城西一片环境清幽、戒备森严的高档别墅区。绿树成荫,名贵花木扶疏掩映,精心修剪的草坪如同绿色的丝绒地毯。一栋栋造型典雅、气派非凡的别墅如同城堡般散落其间,空气里飘荡着青草刚刚修剪后的清新气息和若有似无的、名贵晚香玉的甜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燥热。

轿车在一栋带有广阔私家花园、白色罗马柱和精美雕花铁艺的法式别墅前稳稳停下。别墅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窗如同水晶幕墙,映出里面璀璨夺目的巨型水晶吊灯轮廓,流光溢彩。

林雪薇的母亲——东方倩,一位保养得宜、仪态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士,穿着质地精良、剪裁完美的真丝家居长裙,亲自站在雕花铜门前迎接。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的优雅微笑,将一位提着精致鳄鱼皮公文包、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剪裁完美的浅灰色高定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而精干的中年男子迎进家门。男子步伐沉稳,目光锐利,带着一种知识权威的自信。

“陈老师,辛苦您这么晚还特意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东方倩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世家贵妇特有的、既客气又隐含距离的尊重,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精心打磨。

“林太太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应该的。” 被称为陈老师的男子——省内赫赫有名、以辅导尖子生冲刺顶尖学府而一席难求的金牌特级教师——推了推眼镜,笑容谦和得体,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别墅奢华的玄关。预约他的一对一辅导早已排到半年后,课时费更是高得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

别墅内的装潢极尽奢华,彰显着主人雄厚的财力与不凡的品位。挑高近六米的恢宏客厅,光洁如镜的意大利进口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璀璨的巨型水晶吊灯,光芒四射。顶级小牛皮的沙发、来自波斯的手工羊毛地毯、墙上悬挂的抽象派大师真迹油画,无不散发着金钱堆砌出的艺术与奢华气息。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定制的高级香氛,沁人心脾。

东方倩引着陈老师,步履从容,径直走向别墅深处一间专门为女儿辟出的独立书房。书房同样宽敞明亮,堪比小型图书馆。靠墙是一整排顶天立地的非洲紫檀木书柜,里面整齐码放着精装烫金的世界名着、学术典籍和艺术画册。一张宽大的、线条流畅的实木书桌,桌面光洁得能照出人影,上面摆放着最新款的顶配苹果笔记本电脑、德国进口护眼台灯,还有一盆生机勃勃、价值不菲的日本罗汉松盆景。书房一角,甚至摆放着一架锃亮的、纯手工打造的德国施坦威黑色三角钢琴,无声诉说着艺术熏陶。

林雪薇已经安静地坐在书桌旁。她穿着一身质地柔软、设计简约的家居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但眼神清澈而专注。看到陈老师进来,她礼貌地起身,微微颔首问好:“陈老师好。”

“雪薇同学,我们开始吧,时间宝贵。” 陈老师没有过多寒暄,放下沉重的公文包,直接进入正题,效率极高。他打开包,取出一叠厚厚的、打印清晰、装订整齐的讲义,封面上印着“高阶思维突破”。“上周我们系统梳理了函数与导数的核心思想与解题框架,今天重点突破几个拉分的关键压轴题型,尤其是构造函数证明复杂不等式和含参恒成立问题的几种高阶技巧与变式…”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语速适中,思路清晰无比,每一个知识点都直击高考核心难点,讲解深入浅出,化繁为简。每一个例题都经过精心挑选,极具代表性和思维深度。

林雪薇凝神听着,手中的万宝龙签字笔在厚实的、进口道林纸笔记本上飞快记录,字迹清秀流畅。陈老师目光如炬,在她演算卡壳或思路稍显凝滞的地方稍加点拨,往往一语中的,直指要害,让她瞬间豁然开朗。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高级纸张的沙沙声和老师条理分明、逻辑严密的讲解声,高效、专注,弥漫着精英教育的精致氛围。水晶吊灯柔和而明亮的光线洒下,将书房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镀了金的、通往成功的路径之中。

时间在高效的学习中飞快流逝。当陈老师合上厚厚的讲义,宣布“今天就到这里”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别墅区精心设计的景观灯次第亮起,柔和的光芒勾勒出花园优美的轮廓,如同童话世界。

“雪薇同学悟性极高,思维敏捷,一点就透。” 陈老师一边有条不紊地收拾讲义,一边微笑着对林雪薇说,语气中带着职业性的赞许和不容置疑的笃定,“按照这个节奏,系统梳理完整个知识体系,强化解题思维和应试技巧,冲击顶尖学府的把握会非常大。保持住状态,清北不是梦。” 他的话语如同盖上了成功的印章。

东方倩一直安静地坐在书房角落一张舒适的法式单人沙发里,手中捧着一本全英文的时尚艺术杂志,此刻也优雅地放下杂志,脸上露出矜持而满意的笑容:“真是太感谢陈老师了!有您这样的名师悉心指导,我们雪薇才能少走弯路,站在更高的起点上。这份恩情,我们铭记在心。”

“林太太您过奖了,” 陈老师谦逊地微微欠身,目光却已不着痕迹地扫过书桌上那盆罗汉松旁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信封很厚实,没有封口,边缘露出里面一沓崭新的、深红色的百元钞票那光滑挺括的边角,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是雪薇同学本身天资聪颖,基础极其扎实,更难得的是这份专注和刻苦。” 他的恭维点到即止。

东方倩优雅地站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书桌前,极其自然地、如同拈起一片花瓣般,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拿起。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容。她双手将信封递向陈老师,笑容温婉:“陈老师,这是这个阶段的课时费,您请收下。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继续多多费心,严格要求雪薇。” 她的姿态无可挑剔,仿佛递出的不是一沓钞票,而是一件寻常礼物。

陈老师脸上笑容不变,动作却异常娴熟流畅。他没有丝毫推辞,极其自然地伸出双手接过信封,指尖在接过信封的瞬间,极其自然地、似乎是无意地,在信封开口处那沓钞票光滑挺括的边缘上轻轻按压了一下。这个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浸淫已久的默契。他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厚实纸币特有的挺括感、光滑的纸质和沉甸甸的分量感,心中瞬间有了精确的估算。

“林太太您太客气了。” 他微笑着,手腕一转,那个鼓胀的信封便如同变魔术般,滑进了他随身携带的精致鳄鱼皮公文包一个隐蔽的内层夹袋里,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仿佛只是放回了一支笔。“雪薇同学这边,您尽管放一百个心。后续的强化冲刺计划我已经安排好了,重点突破几个能拉开绝对差距的难点和应试策略。我们目标一致,一定把她送进最顶尖的学府。”

“那就全拜托陈老师了!有您这句话,我们就踏实了。” 东方倩的笑容更加舒展,如同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陈老师点点头,提起他那价值不菲的公文包,彬彬有礼地告辞。东方倩亲自将他送至别墅门口,看着他坐上那辆等候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融入别墅区幽静而安全的道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

**四、 窒息碾轧:尘埃落定的冰冷结局**

废弃器材室里,浓重的霉味与灰尘气息依旧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呼吸。昏暗的光线下,赵建国正满头大汗、近乎匍匐地蹲在一个巨大的、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旧木箱前。箱子里堆满了早已淘汰、锈迹斑斑、如同废铁的铅球、铁饼等废旧金属器材。灰尘沾满了他花白的头发、汗湿后紧贴皮肤的工装衬衫,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脖颈上留下道道黑灰色的污痕,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苦役。他一边费力地辨认、清点着那些沉重冰冷的废铁,一边在一个破旧不堪、纸页泛黄卷曲的本子上颤抖地记录着数字,不时因吸入浓烈的灰尘而弓起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剧咳,每一声咳嗽都仿佛要将内脏震碎。

“赵老师!” 器材室门口突然传来孙丽刻意拔高的、带着公事公办腔调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压抑的空间。

赵建国闻声,身体猛地一僵。他扶着酸痛的腰,借助旁边冰冷的木箱边缘,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逆着门口那并不明亮的光线,他看到孙丽穿着那身淡蓝色、质地轻盈的雪纺裙,抱着手臂,如同巡视领地的女王般站在门口光亮处。她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丝完成任务般的冷漠,仿佛踏进这霉味弥漫、灰尘遍地的破屋子,会玷污了她精致的鞋子和裙摆。

“孙老师?有事?” 赵建国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干涩,用沾满污垢的袖子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和灰,试图看清对方的表情。

孙丽没有往里走哪怕一步,只是站在门口那象征着“干净世界”的光亮处,声音清晰地、冰冷地传进来,带着宣判的口吻:“郑校长让我通知你。”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强调着指令的来源,“从明天起,仓库及所有附属区域——包括这个破地方,” 她嫌恶地用尖细的高跟鞋鞋尖虚点了点赵建国脚下满是灰尘污垢的地面,“暑期全面盘点和彻底清洁工作,由你全权负责!要求账目绝对清晰,账物完全相符,一丝一毫都不能差!所有角落,每一寸地面,每一件破烂,”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锈蚀的废铁,“都必须打扫得一尘不染!这是死命令!郑校长亲自交代的!”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建国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痛楚,他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块挂在单杠上的小黑板,声音带着一丝挣扎:“盘…盘点清洁?那…那下午的课…” 那是他仅存的一点火光。

“课?” 孙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可笑的事情,嘴角夸张地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和鄙夷,“赵老师,你还没睡醒吗?还是脑子被这里的霉气熏糊涂了?” 她语带刻薄,“郑校长说了,你现在唯一的职责,就是看好你的仓库!做好你的盘点清洁!其他的,尤其是那些违规的、上不得台面的补课!” 她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违规补课”四个字,如同钉下棺材的钉子,“想都别想!立刻停止!再让学校发现你有任何不务正业的举动,或者仓库这边出一点纰漏…” 她拖长了语调,眼神如同淬毒的冰棱,直刺赵建国的心脏,“郑校长说了,后山水库正缺个看水泵的,那里清静,也凉快,特别适合你这种人养老!收拾铺盖卷就能去!”

冰冷的威胁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赵建国的心口,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佝偻的背脊猛地一塌,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整个人都矮了几分。握着旧笔记本和半截铅笔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铅笔几乎要被捏断。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浸透灰尘和绝望的棉花,又干又涩又痛,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口那再也压抑不住的闷痛和随之而来的、更猛烈的咳嗽,代替了所有的控诉与悲鸣。

“咳咳…咳咳咳…呕…” 他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如同狂风海啸般将他吞噬,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肺部发出可怕的、如同破旧风箱即将撕裂的嘶鸣声。他不得不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的木箱边缘,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生命都咳出来。

孙丽嫌恶地皱紧了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用力扇了扇风,精致的眉毛拧在一起,声音尖利:“行了!话我带到了!赵老师,你好自为之!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完,她如同躲避瘟疫般,毫不犹豫地转身,踩着那双细跟高跟鞋,噔噔噔地快步离开了这片令她窒息作呕的阴影,只留下一串清脆、冷漠、渐行渐远的回音,如同丧钟的余韵。

剧烈的咳嗽终于带着血沫和虚脱缓缓平息。赵建国扶着冰冷刺骨的木箱边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汗水混合着灰尘,沿着他沟壑纵横、灰败如土的脸颊滑落,滴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瞬间消失无踪。他艰难地抬起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器材室门口。那里,几道微弱的光柱依旧投射进来,光柱里,尘埃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徒劳地飞舞。而在那光柱之外,是浓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那黑暗,仿佛已经吞噬了一切。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极其缓慢地、沉重地移向墙角那个陪伴他多年的、磨损严重的旧帆布挎包。挎包敞开着口,侧袋里,隐约可见几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毛糙的信纸——那是他这几天晚上,在昏暗的宿舍灯光下,就着廉价止咳糖浆那苦涩的味道,忍受着胸口的闷痛,一字一句、耗尽心力写下的、关于校服采购巨大差价和夏令营经费神秘去向的举报信草稿。每一个字,都蘸着沉重的呼吸、压抑的愤怒和微弱的希望。

此刻,那几张薄薄的、承载着他最后抗争意志的纸,在无边的黑暗、巨大的、冰冷的“规矩”碾轧之下,在孙丽那淬毒的威胁之后,显得如此苍白,如此脆弱,如此…可笑。如同这废弃器材室里疯狂飞舞的尘埃,无论怎样挣扎、怎样不甘,最终都将归于寂静,落满厚厚的、再也无法拂去的灰尘,被彻底遗忘。

器材室里死寂一片,浓重的霉味如同凝固的裹尸布。只有赵建国粗重而痛苦、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空间里,沉重地、孤独地回荡。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竟也诡异地停了。一片死寂中,唯有灰尘,在微弱的光柱里,无声地、永恒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