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开云层,大地在脚下微微震颤。
日不落指挥官高举的手臂猛地落下,百余门120毫米口径的巨炮同时喷吐火舌,炮身剧烈后坐的撞击声与炮弹破空的尖啸交织成一张恐怖的声网。
硝烟在炮兵阵地弥漫开来,带着硫磺味的气浪掀动士兵的衣角,唯有两发哑弹像被遗忘的孤儿,在炮口前的空地上滚了两圈,与其余炮弹划出的璀璨弧线形成刺眼对比。
那些成功发射的弹丸拖着橙红色的尾迹,在湛蓝的天幕上勾勒出完美的抛物线,最终如暴雨般砸向天津城的方向。
城墙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此刻却要迎接钢铁与火焰的洗礼。
城门外,一队防空运兵车正碾过泥泞的土路回转。车长紧攥着望远镜,镜片里的天津城越来越近,。突然,车顶的防空炮操作手发出急促的呼喊
:“有东西过来了!是炮弹!”
话音未落,四联装防空炮已经调转炮口,炮管在电机驱动下发出“滋滋”的转动声。
“哒哒哒哒——”
密集的曳光弹织成一道金色的弹幕,朝着空中呼啸而来的炮弹群扫去。金属碰撞的脆响不时迸发,几发炮弹被精准击中,在空中解体成碎片,可更多的弹丸依旧带着死亡的尖啸穿透火力网,像失控的陨石坠向城区。
“敌人炮击!快后撤!”
头车车长的吼声几乎被炮声淹没。驾驶员猛踩油门,变速箱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防空运兵车挂着倒挡向后疾退,履带卷起的泥浆溅满车身。
下一秒,第一发炮弹在城墙内侧炸开,土黄色的烟柱裹挟着碎砖冲天而起,紧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连绵的爆炸声像除夕夜里被点燃的万响鞭炮,只不过这一次,每一声巨响都意味着生命的湮灭。
盯着后视镜里的天津城,火光正从一个个弹着点蔓延开来,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赵国强看不见城墙后的惨状,却能想象出百姓们在废墟中奔逃的身影——或许是抱着孩子的母亲正蜷缩在街角,或许是卖早点的老汉被压在坍塌的屋檐下,或许是学堂里的孩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被浓烟吞噬。
指节因攥紧方向盘而泛白,一种无力感像冰水浇透全身:这是自己的土地,这些是自己的同胞,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
“测向仪全开!给我找到敌人的炮兵阵地!,同时,命令第四军,第六军,第七军,欧维所有日不落和高卢国联军,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国强对着电台嘶吼,声音因愤怒而沙哑,
“坐标一出来就呼叫反制炮火,我要把那些炮全都掀了!”
话音未落,第二波炮弹已经抵达。
这一次,它们像被无形的手指引着,精准砸向城中心的繁华地带。
绸缎庄的琉璃瓦在冲击波中碎裂,茶楼的招牌被气浪掀飞,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瞬间被弹坑割裂。
城门口的百姓开始疯了似的向外涌,老人们拄着拐杖踉跄奔跑,年轻人背着伤员在人群中穿梭,哭喊声、呼救声与爆炸声绞成一团乱麻。而那些没能冲出来的人,只能在越来越浓的烟火中绝望挣扎。
炮火一轮接一轮,整整十轮。
日不落和高楼国的联军像挣脱锁链的恶犬,将所有的暴戾都倾泻在这座千年古城上。
当炮声终于稀疏下来,天津城已经彻底沦为火海。烈焰吞噬着木质的房屋,发出“噼啪”的脆响,黑色的浓烟遮蔽了半个天空,连太阳都变成了模糊的橘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混杂着尘土与血腥,让人几欲作呕。
“老天爷啊……这让俺咋活啊……”一个头发焦黑的老汉瘫坐在城外的土坡上,怀里抱着一块染血的衣角——那是他唯一的孙子留下的。
他浑浊的眼睛望着燃烧的城池,泪水混着烟灰淌下,在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狗娘养的洋人!”
旁边一个断了胳膊的年轻人猛地捶向地面,鲜血顺着指缝渗进泥土,“俺爹娘还在城里……俺要报仇!明天就去参军!”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周围几个幸存的年轻人纷纷点头,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联军指挥部里,乔治·威尔正站在地图前哈哈大笑。
他捻着修剪整齐的胡须,透过帐篷的缝隙望着天津城方向的火光,仿佛在欣赏一幅杰作。
“终于让这些黄皮猴子尝尝厉害,”他端起白兰地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也毫不在意,
“告诉炮兵,今晚加餐!”
“报告将军!”
一个侦察兵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军靴上还沾着泥浆,“外围发现大量华夏军队,正在对我军大营形成包围!”
乔治·威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酒液溅湿了地图:
“废物!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想包围六七万人?他们哪来的兵力?”
他指着地图上的天津城郊,
“前些天的情报显示,他们最多只有一万人,还分了一部分去廊坊,现在能有五千人就不错了!”
“可……可最新侦查显示,对方至少有三十万人!”
侦察兵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根本没做任何掩护,就那么整整齐齐地往前走,像一片移动的森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乔治·威尔揪住侦察兵的衣领,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三十万人的调动怎么可能毫无痕迹?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三十万人的包围网,足以将他的部队碾成粉末。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侦察兵的脸涨得通红,
“弟兄们分散在方圆五十里侦查,可昨天还什么都没有,今天一睁眼,他们就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
乔治·威尔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他见过无数战场,却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可侦察兵惶恐的神情不像作假,更何况对方没必要用这种谎言来动摇军心。一种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他猛地喊道:
“再派十倍的人手去侦查!我要知道这三十万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是!”侦察兵刚转身,帐篷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隆!轰隆!”
大地剧烈摇晃,帐篷的支架发出“咯吱”的呻吟。乔治·威尔一个趔趄扶住桌角,脸色瞬间惨白:
“是炮击!他们开始进攻了!”很显然这样的炮击不是己方打的。
他终于明白,侦察兵说的都是真的。那三十万大军根本不是假消息,他们是来复仇的。
“传我命令!”乔治·威尔对着通讯兵嘶吼,“所有部队立刻转入防御!炮兵停止轰击天津,全部向大营中心靠拢!快!”
炮火还在继续,联军的外围营地很快被撕开一道道口子。
V70迫击炮的炮弹像长了眼睛,精准落在防御工事上,沙袋堆成的胸墙被轰得粉碎,铁丝网在冲击波中扭曲成废铁。
华夏军队的士兵们端着步枪,踩着炮弹炸开的烟尘稳步前进,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喊杀声在旷野上回荡,像滚滚惊雷。
联军的临时营地外围,日不落国连长汉斯正拍着身上的尘土。他躲在一个残破的散兵坑里,看着远处冲锋的华夏士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慌什么?”
他踹了一脚旁边瑟瑟发抖的新兵,“咱们手里的枪难道是烧火棍?等他们冲近了,一排枪就能打回去。”
他参加过殖民战争,见过太多所谓的“土着军队”,在他眼里,这些华夏士兵和那些拿着长矛的部落民没什么区别。
可当华夏军队的步枪开始射击,汉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密集的子弹像雨点般扫来,打在散兵坑的边缘溅起火星,他身边的两个士兵瞬间倒下,鲜血染红了泥土。
“该死!他们的火力怎么这么猛?”汉斯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不止。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敌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那些华夏士兵匍匐前进,利用弹坑和土坡作为掩护,推进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们的射击精准而有序,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
更让他恐惧的是,远处的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人影还在不断涌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三十万大军——这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的数字,此刻变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从骨子里感到寒意。
天津城的火光还在燃烧,映红了半边天。而在城外的旷野上,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华夏军队的冲锋号声穿透炮火,像一道惊雷划破夜空,宣告着复仇的开始。乔治·威尔站在指挥部里,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和喊杀声,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或许,真的要在这里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