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新王历第五年 二月中旬(初秋)
在被复撒证实确实有土匪逃出去给忮烈报信后,深渊收缩了训练的兵力,按照之前铁桶般的围堵继续堵死土匪们的出路。
这不怪冈仑,谁都想不到土匪居然能有这么大勇气冒死给养他们的人报信。复撒在仔细翻查信息后发现,忮烈之所以养匪是因为亲人落草,为了保护走上歪路的亲人,他自己通过各种手段造出大量土匪。
之后他以剿匪的名义,帮助亲人剿灭敌对土匪。并留给其亲人大量兵器武备,资助其势力壮大。
这里本来就乱,当地居民生活困苦,他还暗中走访,渐渐把一些人变8为土匪的眼哨,和土匪绑到一起,这样土匪势力壮大,更难剿灭,自己的亲人也就能更好的活着。
这里乱,每个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哪有什么集体观念家国情怀,早都因为各种政权夺来夺去损耗殆尽了。一年下来一个地方的政权换了七个,明年再连续换了四个,你该爱哪个“国”?集体是哪个集体?
这就导致匪越养越多,人越活越难。
复撒将这段信息了解后:“所以剿匪也不该成为唯一的手段。”
现在每个人都是匪,每个匪都是民,除了极少数煽动,利用的人外。大部分都只是想活下来。不改变大环境这里永远有剿不完的匪。
那第一团还打不打?
复撒考虑再三:“打。还是往死里打。不把现在这些顽固分子全部干掉,后面总会带头搞破坏。一团一走,没准当地人为了活命就又和土匪勾搭上了。只要没了这群人,这里改变的可能性更大点。”
复撒也考虑过更缓和,更稳妥的办法。但他现在手里的牌只有一张——暴力。
没有怀柔,这些一直都在厮杀的战士们从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复撒特别忙没时间温柔。蓝温这些女子太善良,太温柔还会被以为好欺负。恰到好处的柔中带刚高庭现在没有。
也没有和谈,这不是两个势力,而是一群一盘散沙的土匪和一个高庭。没有能与高庭相对应的势力。不可能一个个谈。耗时间没效率。
没有大饼,高庭这边都没衣穿,没饭吃。战士们都是靠复撒给他们画的饼才活下来。他们哪来的基础给别人画饼?
暴力很有用,但不是万能,总有做不到的事。
复撒思绪万千,这里打下来已经是他的地盘了,但这里的情况他实在不好说。在他看来,如果不派大量军队来维持秩序,想让这里安宁是不可能的。而且军队还都必须具备沟通能力和较高的做人素质。
自己所在的大国雄师的素质就非常高,是世界独一档的强。现实就是游戏的模板,也是复撒努力的方向。
又想远了。很多事情被各种因素卡着只能停留在做梦阶段。哎!
随着战士们的控制,并积极起到道德带头作用(复撒来之后给深渊提出的)。要求严格执行当地的法律并用高庭的法律进行完善修补。起到公共场合的管制作用。
之后则是完全的理由捆绑,复撒的部队不需要当地的人民养。自己有种地,虽然粮食生产跟不上消耗,但复撒有其他办法堵住漏洞。开头这几年还能能撑住的。
也就是说,当地居民种的粮食都是自己的,不用交任何税,不怕被抢被偷,也不会有别的损耗,多余的战士还会帮他们干活。短暂的好日子让他们对一团很支持。
芙莱娜和满斯缇香相处的很好。芙莱娜心中一直都在想复撒说满斯缇香毒舌的事,她明明说话很礼貌很温和,也不像那种很有攻击性的人。也挺好相处的,也没有什么精神疾病,只是有些太孤独,显得很可怜。
她从最近的相处就觉得那种特性是不是短暂的,只是那段时间为了保护自己才被迫形成的毒舌?这个问题没法直接问本人,只能从侧面问。但从侧面问得到的太模糊,不好判断。
徒劳无果后,芙莱娜就不再想这件事了,只要心里记住留个预防针就行。其他的多想也没用。
另一方面,令芙莱娜对她感到惊喜的是,她对礼仪这方面非常有经验。她总会想到各种各样的细节,可以揣测动作心理和情绪,她在交往中很容易就能看到这点。因为和满斯缇香相处时的感觉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越是相处久了越是觉得喜欢,长的好看还礼貌,性格也温和,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她一点都不烦人,很有分寸。芙莱娜想等回去了要把她给介绍给蓝温。
不过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想起走那么远的路,她都想干脆飞回去了。只恨魔法值不够。一直学习当前已有的魔法知识,进展缓慢,法术的效果也提升的小。魔法真的好难学。累死了(躺)。
要是有个人能教我就好了。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看到魔法书上的一堆东西,连个头绪都没有。
芙莱娜又想起了复撒。
可惜他太忙,根本没时间帮我。
蓝温才变回人没多久,之前有不知道多少年是以妖怪的身份活着,而且她本职是祭祀,不是法师。这里真正的法师只有她一个。
她为此烦恼着,门外忽然有一个战士跑过。
那个战士直奔深渊所在,带着陌生人的口信。
“报告!团长,我听到个消息。”
“进,什么消息?”
“就在那边,在我放哨时,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马上摔下来,我确认没追兵后,我把那个人拖进草里,那个人眼睛都睁不开,嘴里说着,山渡河,救人,救川锁。之后我听到些和土匪有关的。”战士手指向一个方向,声音响亮的说。
“你过来,地图上有,你看看位置。是在哪见到的人?现在人在哪?”
“人,我们几个战士拖到个安全地方急救了(复撒在深渊带兵时就给了本赤脚医生手册,让他一定要翻着看,后面深渊将其内容多多少少都教给了手下)。那个人不能走,只能靠抬,还不能动太远。”
“能不能保住命?”
“我想是能的,血已经止住了。”
“那就没事了。你来,在地图上找位置。”
“我是在这,碰见那个人后我们转移到这救人。他说的地方离我们这里有点远的。”
战士边看着地图边说。
深渊:“不远,这是详细地图,比例尺不大。山渡河距离我们这也就小半天的路程。但那个位置我们很少过去,对地形不是很熟悉。哎,你刚说还有个什么人?名字?”
战士开始还疑惑,当听到名字时顿然想起:“川锁。”
“这是谁?”
战士表示自己不知道。这个名字也是自己听来的。
深渊转身对随时都在身边的两个战士说:“你们两个带警卫队和他一起在这里都问问,看能不能问到。”
战士们领命后出去了。
深渊看向地图。
“山渡河?”
“听人说好像不是一条河。”
就在第二天清晨,深渊来到办公室没过多久。
“报告,团长。”
“进。”
“昨晚那个人后半夜醒来了一次,趁着机会我们问到了些。川锁是当地一伙野人和土匪的头,但手下不全是土匪。他们的生活是靠自己创造的,不是抢。他们所在的地方易守难攻,一致对外。经常对这里有抢劫性的土匪进行打击。所以招了他们恨。那个人说大概是在半年前,川锁带人出去一趟,被敌对的埋伏,被打散后在山里游击,最后是走投无路了,被一伙中立的土匪抓到。刚回来没多久,就被盯上,被另一伙人攻击。”
“还有吗?继续。”
“哦!我还听到,川锁能回来和我们有关系!山渡河不是河,是个寨子。”
“我们?你是说我们剿匪的时候把他救了?”
“应该是这样,我当时听到后就和身边的战士商量,派一个人去找那边证实。但您也知道,我们的人站的很散。这几天回不来。”
“这种事,应该直接找副团,我记得他一般都会把所有的后续记住。你去找他,说不定能知道消息。这样更快。”
“好,我今天就去。团长,新团在哪?”
“大概在这。”
深渊给他从地图上指出来。
“好。我们还问出来了,打起来的原因是一伙人急着逃命,看川锁那边东西富,准备抢一笔,方便自己逃命。我们打忮烈时遇见一伙人,非常厉害,听王说是不得了的势力。应该和他们有关。估计就在这后半月。”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
当天傍晚,骑着马的传信兵回来。
“报告。”
“进。”
“团长,我找新团问了,新团说确实有这个人,那次夜袭的时候见到的,新团说他不在我们要找的人名单里,就干脆把他放了。”
“你问过没有,副团长和他见过面吗?”
“问过,新团说就是他当初放的人。”
“好。辛苦你再跑一趟。让目流景公大夫替换副团长现在的任务,然后让纵离云公大夫换目流景公大夫的任务。让副团长带一些人出来,到时候直接和川锁见见,之后交给他做决定。”
“是。”
夜深了,深渊终于可以下班。
他首先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住所。他在村落间辗转,来到公主旁边的一个小房子里。
“拜见我王!”
“什么事?深渊。”
“我王全知,就不再多赘述。您觉得,我们参与好还是不参与好?”
“按你的想法做。我们需要让着地方知道现在是谁当家做主了。帮那些听话的,符合我们需要的,那些到处乱抢乱砸,肆无忌惮的全都打服。”
“好,属下明白了。但那天您见到的那个势力,究竟是什么人?我担心。”
复撒暂时停下现在的活。想了想才说:“说不定是我们以后不得不走的路。好坏我现在也不敢确定,肯定是有好有坏的。至于好多还是坏多,只能在以后才知道。”
深渊得到这个答复后也在思考,但也没让复撒多等:“我明白了。属下先走,不打扰您了。”
在山渡河寨子里。身体虚弱的川锁躺在床上,分析着现在的形势。
他被关押的时间不长,但对这个地方来说,他已经脱节了。
这里的物资消耗了很多。不过更重要的是,这里失去了很多人。
物资及时消耗了很多,但现在人少了,完全够用。可恰好就是这个完全够用,最让他焦虑。
他对人的重要性很了解。一切都需要人,东西再多,人要是少了,就等于自己没东西,会被别人抢去。人少说话就不硬气,自然就看不住东西。
现在还正是个危险时候,回来的路上还被追杀。这一路走过来自己都觉得悬。回来的时候已经站不了了,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
身为这里一个重要的主心骨。他感到一种大厦将倾却无可奈何的难过。
当初那么多人一起来到这地方,就为了活着。可现在倒好,人死的差不多了。地方还在。
或许他们就要走上之前那些人的老路,被各个方向上的人欺负,直到彻底成为奴隶被人不当人看,屈辱的活不到半年。
这些年他见到的太多了!
与他的焦虑不同的是复撒的愁,与他们都不同的则是九贤王对这里的蔑视。
一个小地方的混乱而已,大灾区他都亲自解决了很多。这次身边还有极其精锐的部队。一切阻碍都和空气一样,会被他创造的强风吹着,顺着他的意愿来。
眼前这个地方对他们国家的信仰有歪曲。也与他们营造的形象有出入。自世宗以来,他还是第一个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的人。这些扭曲的信仰和认知都是曾经历史的证明。
他都分不清是该笑还是还冷脸生气。当地的属国还是太无礼法和对他们的尊敬了。野蛮混乱都在可理解的范围内。但属国对宗主国能这副态度?
他只是在这里转了转,派身边的主薄去与这里的首领见面。可鲁主薄回来却说:“这里的人只当我们是传说,并不想让我们出现。”
“那就换下一家吧。把这块划掉,不再算是我们的属国了。”
他在舒适的车里安静的睡了一夜。睁开眼睛下车时看见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男人身上挂着一片枯叶和几个干草杆,像是从地上爬来的。
鲁主薄开口:“冕下,这是当地的太祖。听到我们昨天来这的消息后,连夜赶来,那时候您还在休息,不敢打扰。就在这一直站着等您。”
老头颤颤巍巍的:“罪人,拜见上国,罪人晚辈不肖!触怒上国威严,罪人在此向上国赔罪,求冕下能稍缓盛怒。我是老了,但依旧听任上国差遣。”
九贤王看了看他。和他们现在的礼节相对符合,而且老人身上的细节也有,不像某些人穿着短裤,拖着凉鞋就大大咧咧的来道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找自己要账的。
“你晚辈毫无对宗主国的尊敬,敢让我们睡在路边。你说,该怎么办?”
“罪人一定用重刑处罚,定教他们知道什么是上国威严,不容侵犯!再次恳求冕下,稍缓盛怒,这里偏僻荒远,人草一般贱,冕下贵体,不值得为我们这些人生气。”
“你多大年龄?”
“托上国恩典,217岁。”
“怪不得。是拿了个珠子?”
“上国赐予这里的,听长辈说,是一个蛇一样的宝物。可后来被污染了,那污染一定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我们无能,也根本找不到原因。只能无奈的看着上国赐予的宝物暗淡。传到我这里时居然越变越小,最后没了。就像冰一样在太阳下晒化了。请上国治我们无能的罪。”
说到这里九贤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回去后,严惩你的晚辈。绝不要让他们再犯!(原谅你了)”
“小臣谢冕下隆恩,愿冕下寿与日月,体比山河。”
九贤王转身返回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