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走后心憔悴,白色油桐风中纷飞,落花似人有情,这个季节……”
低回婉转的歌声从二楼飘落,钻入酒店大厅。
林石榴循着歌声抬头望去,只见二楼入口处,气球扎成的拱门鲜艳夺目,盛放的鲜花簇拥门扉,花香混着庆典的喧嚣扑面而来——那是客户答谢会的所在。
“听,雁鸣哥已经开嗓儿了。”
赵小健笑吟吟地看向林石榴,
“石榴姐,咱们直接上去吧?”
石榴却迟疑了。
石榴顿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
“我这样……合适吗?”
赵小健立时会意——自信的石榴姐难得露怯了。
毕竟,父亲公司的那些置业顾问,几乎是清一色的帅哥美女,姑娘们尤其鲜活水灵,个个衣香鬓影,光彩照人。
至于曹草儿,更是其中一抹浓烈的艳色。
而林石榴刚从外地奔波回来,未施粉黛,衣衫简单。
但她不知道,正是她身上那种沉静的书卷气,那份冷清独立的疏离感,以及从不矫饰的率真,才是她最动人之处。
赵小健天天看售楼处的那些美女,都快看腻了,
在他看来,林石榴就像一颗温润的明珠,自有其独特光芒。
“当然合适!你这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这样最好,哪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
他笑着引路,走向二楼。
石榴深吸一口气,默默跟上。
两人从侧门悄声进入,在贵宾席一角低调落座。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是慌乱占据了心扉……有花儿伴着蝴蝶,孤燕可以双飞,夜深人静独徘徊……”
聚光灯下,舞台上的万雁鸣抱着吉他低吟浅唱。
他微闭着眼,歌声低沉而温柔,带着淡淡的忧郁,正一丝丝渗进她的心里。
不远处,明媚照人的曹草儿正手持酒杯,在一圈宾客中谈笑风生,眼波流转间如鱼得水。
石榴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万雁鸣身上。
她最喜欢看他安静唱歌的样子,带着一种隔绝尘嚣的魔力,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音乐。
第一次拨动她心弦的,就是这副模样。
但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同。
尽管依旧俊朗,帅气,却掩不住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尤其这首《寂寞沙洲冷》,被他唱得格外破碎、惹人惆怅……
石榴静静地望着,听着,忽然觉得心头一酸。
一阵莫名的酸涩涌上鼻腔,热意迅速涌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
“呀!石榴姐,怎么了?”
赵小健眼尖,瞥见她泛红的眼眶,慌忙递过纸巾。
“没怎么。”
她别过脸轻声说。
“还没怎么?我可是头一回见你掉眼泪……”
赵小健瞪大眼,戏谑中带着真切的心疼。
“真没怎么,就是这首歌听着难受……”
“哦,就是触动情肠了呗。这可是实打实的相思泪啊……”
“胡说什么……”
石榴试图掩饰,可声音里的哽咽骗不了人。
赵小健瞄了眼舞台上毫无察觉的万雁鸣,又急又促狭,
“雁鸣哥还没瞅见你呢!我去叫他下来……”
“别!”
石榴脱口而出,
“让他唱……我就喜欢听他唱歌。”
赵小健羡慕的咂咂嘴,凑近了点,语气半真半假地泛着酸:
“我说石榴姐,雁鸣哥这么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天天在莺莺燕燕堆里打滚,你……真就一点不担心?”
石榴转过头,目光清亮地看着他,
“怎么了,难道他做了什么让我该担心的事?”
赵小健立刻投降式地摆手,嬉皮笑脸:
“哎哟喂,你这又套我话呢!我就随口一说!不过,石榴姐,这男人嘛……还是得看紧点儿……”
话音未落,掌声骤然响起。
一曲终了,台下有人高声喊着“再来一首”。
万雁鸣站在台上笑了笑,那笑容却有些勉强,眼底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
赵小健见状,立即起身,快步走到主持人身边低语几句。
主持人随即上台救场,宣布开始抽奖环节……万雁鸣这才得以脱身。
他迅速走下台,目光茫然地在人群中搜寻一处清静落脚点,刻意避开了曹草儿那桌笑语喧嚣的方向。
忽然,他身形微滞——犹如磁石相吸,视线瞬间定格在贵宾席的角落。
林石榴就坐在那里,如同一株静默的幽兰,安安静静,只望着他一人。
眼神交织的刹那,周遭喧嚣仿佛瞬间消融。
万雁鸣背着吉他,大步流星地朝石榴走过来。
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眼眶却先红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声音低哑。
“刚到,一首歌的时间。”
她语带娇羞。
赵小健看着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故意在两人之间摇着手,试图隔断他们胶着的目光……
“得,电流接通,磁场启动……”
“滚。”
万雁鸣笑骂着把赵小健推到一边,一把拉起石榴的手,
“小健,跟主持人说一声,把我的节目往后推推……”
“不是,这答谢会还没完事呢,你干嘛去?”
“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万雁鸣紧握着石榴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拉地带着她冲出了人群。
“雁鸣哥!您也太……猴急了吧!”
赵小健在后面扬高了嗓门调侃,笑声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
“大雁,去哪儿啊?”
石榴被拉得脚步踉跄,心口砰砰直跳。
“去我房间。”
他的声音里压着某种滚烫的情绪,不容拒绝。
为了方便休息,万雁鸣就住在这酒店五楼。
可此时,电梯显示还停在一楼,迟迟不动。
万雁鸣烦躁地啧了一声,索性拉着她转向安全通道,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一层,两层……他几乎是拉着她跌跌撞撞地奔上五楼。
喘息微乱中,他近乎粗暴地刷卡、推门、关门——“砰”!
门合拢的瞬间,黑暗尚未完全降临,他已猛地转身,手臂铁箍般将她狠狠按在怀里!
那力道大得,让石榴轻哼出声。
旋即,温热的、带着急迫气息的吻重重落在她发顶。
他贪婪地埋首于她颈窝,深深地汲取她发丝间的幽香,那独属于她的气息像氧气一般,瞬间注满了他快要干涸的肺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