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
事出突然,心急如焚的裴嘉楠起初并未立刻意识到石榴遭遇了什么。
看她穿着单薄的倒在地上,他第一反应仍是着凉发烧。
所以,裴嘉楠立即去探她的额头,感受她的体温。
然而,当他还带着凉意的手掌触碰到石榴滚烫的额头时,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她仿佛寻到了一丝慰藉,竟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微、类似小猫般的呜咽……
这亲昵却反常的行为让裴嘉楠耳根发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绝不仅仅是发烧。
他再凝神仔细观察——石榴皮肤潮红,呼吸急促而不规则,意识模糊,对外界刺激反应异常……
一个可怕的猜想猛地击中了他:石榴很可能是被人下了药!
这学期正在修习的药理学知识瞬间涌入脑海。
这类症状极像中枢神经抑制剂中毒,尤其是那种被称为“Ghb”的非法药物,无色无味,能迅速导致昏睡、意识混乱、顺行性遗忘,甚至……行为失控。
更可怕的是,其安全剂量范围极窄,过量使用可导致恶心呕吐、意识丧失,甚至呼吸抑制、惊厥昏迷……
“混蛋!”
裴嘉楠低声咒骂,怒火中烧的同时也更加清醒。
他立刻用手机报警,清晰冷静地说明了情况、地点和疑似Ghb中毒的判断。
警方指示他们,待在安全区域等待救援。
挂了电话,他稍感安心,至少救援已在路上。
他再次检查石榴的生命体征,呼吸和心跳目前还算平稳。
裴嘉楠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想着相关知识,他想起来老师说过,Ghb中毒并无特殊解毒剂,最好通过大量喝水促进代谢……
必须想办法促进代谢。
他急忙倒来一杯温水,试图扶起石榴喂她喝下。
“石榴,石榴,喝点水……”
可她浑身软得像没有骨头,根本无法坐稳,脑袋也无力地耷拉着。
裴嘉楠只得一手紧紧环住她的腰支撑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试图稳住她的头喂水。
可刚一松手,她的头就又垂了下去。
情急之下,他只好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以此来支撑她,同时将水杯小心翼翼凑近她的唇边。
就在水杯触及她嘴唇的瞬间,石榴在迷糊中感受到他额头的凉意和近在咫尺的气息,肌肤相亲的冲动让她一扭头,就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
炙热的吻,炙热的唇,灼热、混乱……
裴嘉楠只觉得“轰”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烫得惊人,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水花四溅。
他浑身僵硬,心跳如擂鼓,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仿佛自己也中了毒。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药物作用下失控的本能。
他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用尽全部意志力挣脱了她的唇,轻轻将她放回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石榴骤然落空,依旧没有清醒,只是难受的蜷缩成一团……
看着石榴难受的样子,裴嘉楠心如刀绞,可他又不敢靠前……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师父!师父!开门!”
是赵小健。
裴嘉楠冲过去移开抵门的椅子,开门之前,他还谨慎的问了一句。
“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我自己!”
裴嘉楠这才开了门,赵小健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石榴姐呢?她怎么了?”
裴嘉楠没来得及理他,探头去看看外面走廊里还有没有人……
而赵小健一眼看到床上脸色异常、昏迷不醒的石榴,急忙上前就想用手去探她的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别碰她!离远点!”
裴嘉楠一回头,看到赵小健靠近石榴,连忙制止了他。
赵小健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师父也是面色通红,神情怪异。
“她……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也这么红啊?”
“我没事,她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
裴嘉楠关上门,声音因愤怒而低沉。
“什么?我操!”
赵小健瞬间暴怒,额角青筋凸起,
“哪个王八蛋干的这么下作的事?万雁鸣呢?他死哪儿去了?”
“不知道。石榴给我打电话说头晕,我就赶紧下来,没看到万雁鸣,倒是有个男人在强行开门……”
“啊?那个男的呢?”
“不知道,刚才还带着保安要赶我走……对了,外面现在什么情况?还有人守着吗?”
“没什么人啊,我上来的时候畅通无阻,没人拦我。”
“反正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快到了。”
“那……现在要不要赶紧送石榴姐去医院?”
赵小健话音刚落,石榴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万雁鸣的来电。
裴嘉楠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石榴?你打电话了?我刚排练结束,这边还有个会要开……”
万雁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裴嘉楠冷冷地打断他,
“你开你的会吧。石榴,我们带走了。”
“裴嘉楠?怎么是你?石榴呢?让她接电话!”
万雁鸣的声音瞬间变得惊愕而急促,透着一丝慌乱。
“你还管她的死活吗?”
裴嘉楠冷声反问,言毕,不等对方回应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看着床上难受的石榴,他转向赵小健,语气斩钉截铁,
“走,立刻送她去医院。”
“好!我车就停在酒店门口!”
赵小健说着就要上前去抱石榴。
裴嘉楠却抢先一步跨到床边,拦住了他:
“我来吧,你去把车开到最方便的位置。记得带上石榴的手机。你身上带的钱够吗?”
“有有有!够的!”
赵小健连忙应道,随即又猛地想起什么,指着裴嘉楠,
“不行啊师父!你就穿这身?!外面天冷,你会冻坏的!”
裴嘉楠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情急之下,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就跑了下来,甚至连拖鞋都没换。
此刻他才感到一丝寒意。
但时间紧迫,折返回去换衣服已然来不及。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随手抓了一件万雁鸣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些许陌生的气息,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就这了,快走!”
他小心翼翼地将石榴打横抱起,稳当地护在怀中,大步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