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醒来时,最先苏醒的嗅觉功能让他闻到了一阵令人安心的若有似无的幽香。
缓缓睁开眼,约莫半臂之外,就是凌越的脸。
她离得好近。
而且还是面朝他这边睡的。
这个距离,明明不可能触碰到她的呼吸,但解雨辰还是产生了两人呼吸交缠的错觉。
莫名的酥麻无端滋生,让解雨辰的头脑立时清醒过来。
就在他视线落到她脸上不超过一秒钟的瞬间,原本还在睡眠状态的凌越蓦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似冷冽的寒风刮了过来。
大约是看清了注视来源是解雨辰,身处环境也没有发生任何变故,她眼底的寒意迅速散去,绝对的清醒也一点点蒙上似醒非醒的迷朦。
就连宝石般的瞳孔都像猫儿一样,带着只有在熟悉且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展露的无害。
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眼看凌越就要眯盹着闭上眼了,她身后一条胳膊又圈了上来,连带着她的睡袋也被一条腿压着。
凌越闭着眼无声叹了口气,“下次,老板你睡中间。”
声音里带着惺忪的柔软,吐字有点含糊不清,以至于落到解雨辰耳朵里,就像在对他撒娇。
解雨辰只觉得耳朵有点发烫,他缓了缓,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一“嗯”,黑瞎子可不乐意了,从后面扒拉着凌越,不仅胳膊和腿,连脑袋都抬起来压到了凌越侧脸上:“老婆,你不要我了吗?瞎子才不想抱着花儿爷睡觉~”
解雨辰无语,心头偷偷冒出来的那些粉红泡泡都被无语没了。
显然同样无语的还有凌越,“以前也没见你抱着张麒麟睡觉,你看你把我都挤到哪里来了?”
昨晚从上半夜挤到下半夜,再挤,就要把她挤到解雨辰身上了。
难不成他还想把花老板当床垫使?
以前她和张麒麟黑瞎子一起出门一起睡的时候,都是张麒麟睡中间。
这还是第一次凌越睡中间的,着实没想到黑瞎子这么能挤,连睡袋都无法阻碍他的发挥。
黑瞎子表示自己很冤:“瞎子就想挨着你睡,结果一挨着,你就跑。”
那还能咋办嘛?当然是老婆跑哪,他就跟着挪到哪咯。
凌越:“所以是我的错?”
这话可危险!
黑瞎子秒跪,当场认错且进行口头检讨和自我批判。
写完口头小作文,又哄着凌越今晚和他用一个睡袋,可惜被凌越冷酷无情的一口拒绝。
不过好歹没继续说要让解雨辰睡中间了。
解雨辰:“……”
原本美好的早晨突然就好像不太美好了。
两人这么一闹,觉也睡不下去了,干脆爬起来,三个人一块儿去外面用备用水蹲在一处草洼边刷牙。
一边刷牙,黑瞎子还一边哼歌。
牙膏泡沫都要飞起来了。
被蹲在旁边的凌越抽空踢了一脚,踢完了又用手肘顶了顶另一边蹲着的解雨辰,示意他往旁边挪一挪,给她腾个地儿。
解雨辰默契的挪开了好几步,挪完了感觉还挺幼稚的。
不过转眼看见跟着一块儿挪过来的凌越,他眼底又沁出笑意。
只有惨遭排挤孤立的黑瞎子表示这一点都不好笑。
现在有车队,备用物资比较充足,可得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
良好的睡眠不仅能修复身体机能,还能调节人的情绪。
解雨辰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通过卫星电话,和金丸堂那边进行了沟通。
自打解雨辰带着人从京城出发,奔赴内蒙的时候,金丸堂就拿着和解雨辰的合影,以及和1号小队签署的契书,一路南下,拜访道上的各个盗墓团队。
有了这两样东西,就说明解家调查并认可了天下第二陵这件事,这对后面的团队有着极大的说服力。
所以不过几天时间,金丸堂就很轻松地说服了将近二十个团队愿意接手这次的草原吃鸡活动。
其中十几个小队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这种行为,很难说清楚背后操纵者的真实用意是什么,金丸堂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连张家都要用来坑杀汪家的禁区,可谓是十死无生,如此一来,几乎是要把国内这个行业的人都拖上绝路,但也未必没有以利益引诱大批人马去某个地方的意图。
毕竟对于某些东西来说,尸体,也是个好东西。
对此,凌越和解雨辰他们没有多作讨论,因为没有意义。
他们本身就是要来这里的。
至于其他人,没必要阻拦,也不可能阻拦得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是亡命徒扎堆的倒斗行。
天下第二陵的消息本身就已经被宣扬出去了,即便没有金丸堂牵头,那些人同样会找上来。
现在这样,好歹还算是勉强在可控范围内。
上午依旧是开车赶路,昨天看着还觉得清新明目的草原风景,看久了就不知不觉生出一股厌烦感,连带着本该生机勃勃的牧草,翠绿的颜色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晦暗的死气。
车队里的人开始用对讲机聊天,避免视觉疲劳后产生的心理厌倦。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车队抵达了第一个牧民站。
十几个大帐篷汇聚成了一个聚居区,在这里,他们需要弃车换马。
别看草原一眼望去,好似一马平川,实际上更深入一些,各种复杂的小地貌对四个轮子的车很不友好。
哪怕是大马力的越野车也要屈服在各种坑洞地壳的威力下。
队伍在这里得到短暂的休整,解雨辰安排了马匹和向导,车上的物资也需要重新归拢整理,同时还要考虑在草原上行进的时候,可能会因为某些意外,队伍被迫分散。
对此就需要提前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那样,把队伍进行更细致的分化,好让每个小队的领队能在第一时间看好各自的队员。
等他忙完回来的时候,黑瞎子和凌越已经在篝火旁吃起了烤全羊。
——自从早上发现他情绪有所好转后,黑瞎子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只知道跟着凌越当随身挂件。
一时间搞得解雨辰都不知道是该说这厮有人性还是没义气了。
好在等他忙完过来的时候,这两人还知道一个给他端片好的烤肉,一个给他铺坐垫。
凌越还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酥油茶,递过去的时候说:“老板辛苦了。”
黑瞎子有样学样,端着自己那杯单方面的跟解雨辰碰了个杯,说:“老板请喝茶。”
解雨辰忍俊不禁,也回碰了黑瞎子的,然后转眸对凌越举杯:“不辛苦,命苦。”
酥油茶一入口,却是甜的。
这时凌越的话才刚飘来:“命苦就多吃甜的。”
解雨辰:“……”
这安慰方式,好像有一点点扎心。
黑瞎子又开始了日常捧哏:“老婆,你真是天才!”
凌越忍不住笑出声。
一看她笑,刚才还老老实实坐在一臂之外的黑瞎子就凑了过去,看来刚才他不在的时候,黑瞎子又不知道怎么招惹到凌越了。
唇角挂着一抹浅笑,解雨辰又喝了一口酥油茶。
确实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