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峰打开纸条一看,顿时脸色一变:老管病危,速归!
沈云峰赶紧和沈桂芬等人打了招呼,将广州的事务交给白兴起和范有财,带着管越和刘永陆直接奔向码头。
田虎此时也已经收到消息,正在赶往澳门上船,回防城!
看到沈云峰和田虎、管越,弥留的老管顿时清醒起来,他朝管越笑了笑,捏了捏管越握住他的手,说:“不哭,让我和沈叔叔说几句话。”
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老管看着眼里泪水打转的沈云峰,微笑着拉着沈云峰的手,说:“云峰,待会我和管越说了啊。”
沈云峰知道老管的意思,要告诉管越他们是穿越而来的事情,这也是早就说好的,于是点点头。
“云峰,你是不是想让管越接班?”老管问。
沈云峰点点头,说:“是,管越很优秀。”
老管叹了口气,说:“让青阳接班不好吗?”
沈云峰说:“管老师,对不住了,青阳不行,让他妈妈带的,对化学感兴趣,不是这块料。”
老管猛地咳咳咳了一阵,缓了口气说:“人各有命吧,你定了就定了吧,只是苦了管越这孩子了。”
老管闭了一会儿眼睛,眼里流出泪水来。他是不希望儿子接班,但是沈云峰已经培养他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了。
老管也不再是前世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村中学生物老师了,穿越后也是干过大事,当过部长、大学校长的人了,没在上面多纠结了。
“云峰,听说英国人占了台湾?”老管突然问了这句。
“是的。”沈云峰点点头。
“能打回来吗?”老管看着沈云峰问。
沈云峰微笑着,拍拍老管的手说:“管老师,放心,台湾肯定打下来。你放心,我还能奋斗二十年,我尽力,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不让后人为领土的事情烦恼。”
“我们过来,没求发财,不想当皇帝,蹦跶来蹦跶去,不就干了这点事嘛,总得干好吧。”沈云峰感叹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不知道,我要是死了,到下面这辈分怎么算,还是回以前那辈吧,告诉他们,我们干的这些事。”老管脸上浮起红晕,似乎在遐想了。
沈云峰看着老管像回光返照一样,知道要抓紧时间了,说:“管老师,那我把管越叫来。”
老管点点头,沈云峰于是出去将管越叫了进来。
管越进去足足有十几分钟,然后一脸沉重的出来,换自己母亲白洁进去。
然后站在那里,不断的偷瞄沈云峰。沈云峰知道管越现在心里肯定是几百头“草泥马”在那里乱飞,被命运的狼牙棒打的头晕脑胀,但是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白洁出来了,请大家进去,老管说大家陪他待会,让大家不要悲伤的陪他。
于是,田虎、沈云彤大家都进来了,老管脸色红晕晕的,虽然说话没啥中气,但也一个个的说上两句。
尤其几个穿二代,老管一个个叫来,拉着手看看。
在大家相互交谈的时候,老管好似累了一样,闭上了眼睛。白洁抓住老管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老管的头朝一边耷拉下来,白洁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管越和白林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跪在了床边,沈云峰等人含着泪水鞠躬,送别老管。
老管的丧事十分隆重,不是办的隆重,老管生前有过交代,要简单办。火化,骨灰三分之一撒入大海,三分之一撒在十万大山丰南坪,三分之一交给管越处理。
但谁也没有想到,十万大山的瑶人、京族三岛的村民没有人组织,纷纷来拜祭老管。在“丰南号”初期,老管还没带出那么多农桑学生之前,十万大山的瑶人都知道是老管的农业技术让他们吃上了饱饭。
学堂的前十几届的学生都自认是老管的学生,丰南大学农业系在读和毕业的学生也都自认是老管的嫡系弟子,玻璃厂、卷烟厂的技工也都自认是老管的门徒,纷纷前来拜祭。
上万人的拜祭,让原本三天的丧事延长到了七天。
在广东广西很多惠农公司的技术员,听闻之后,嚎啕大哭,扔下手里的活计,甚至连腿上的泥都来不及洗去,策马向防城赶去。
十万大山上不能动弹的瑶人老妇,也让家人搀扶起来,遥遥的敬香叩拜,口称“活菩萨”。对人口众多的中国来说,能让人吃饱饭,那就是活万人的“菩萨”。
管越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受人敬重,他原本一直以为像沈云峰这样的才是自己的榜样,而忽视了父亲在事业上的贡献,如今在父亲离去之后,他才明白父亲的伟大之处。
他也才真正明白沈云峰说过的话:在中国,让老百姓吃饱饭是最大的事。建设军队,是让老百姓能吃好饭。
出殡那天,管越捧着老管的遗像,沈云峰、张大强、田虎、沈涛涛、白有志、黄兴发六人抬棺上车。
车队从防城开到白家村、丰南坪,然后在十万大山山腰的公路转了一圈,然后下山顺着江平江绕到防城县城,再到丰南大学,再到钦州的农场、卷烟厂,然后再回到防城去发电厂、船厂转了一圈,最后到了海边,在柴堆之上,让棺木向着大海。
沈云峰拿起火把,心里默念:“管老师,你安心回去吧,你的想法我知道,我会完成的。”随后,将火把扔到柴堆之上,看着火焰升腾起来,火焰中似乎幻化出当年老管在乡村中学那副年轻的模样。
沈云峰跪拜下来,规规矩矩的磕头,穿越前,老管是他的中学生物老师,礼节不可废。
沈云彤跟在后面跪拜起来,然后用乡音开始哭唱起来,穿越的八个人之中,她是唯一的女子。
曾经年轻的她讥笑过长辈的这种哭唱,如今,只有她,无师自通的开始哭唱着,来自安徽青阳乡音的哭唱在南海边飘荡着。
听着沈云彤乡音的哭唱,几个穿越过来的老爷们再也忍不住了,就连最年轻的沈俊浩也被勾起了那穿越前久远的模糊回忆,哭的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