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简之写完稿子,把车开进了加油站。
“加多少?”加油员问。
“能加多少加多少。”刘简之说。
“只能加10公升。”
刘简之拿出几张钞票,塞进加油员的口袋。
“加满。”刘简之说。“多的钱不用找了。”
加油员前后看了看,为刘简之加满了汽油。
“谢谢!”
回到街上,刘简之看见路边的电话亭,停车走了进去。
接电话的是李香香。
“平安无事。”刘简之说出四个字,放下了电话筒,重新回到家里,开车兜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以后,把车朝日丽居酒屋开去。
在距日丽居酒屋500米外,刘简之把车停下,然后走到周沪森家敲门。
正在喂马的周沪森走了出来,开门让刘简之走了进去。
“程振奇呢?”刘简之问。
“回去算命去了。”周沪森说。“卡车没搞到。”
“为什么?”
“所有的卡车都禁止通行。我跟程振奇商量,决定放弃。”周沪森说,“对面的东西,需要藏起来吗?”
“原本计划搞到卡车,连夜开车赶往川祈,现在看来,只能改变计划了。行动延后,先把迫击炮藏到地下室去。”刘简之说。
“别的都可以藏,关键是底座藏哪里?那东西太沉了。”周沪森说。
“埋起来?”刘简之说。
“日丽居酒屋应该是无人居住的状态,突然多了很多痕迹,警察会怀疑……”
“派谁住进去呢?”周沪森问。
“没有别人,只能你去。”刘简之说,“我们现在就过去!”
两人走出铁栅门,绕到日丽居酒屋后院,先进到居酒屋,将7箱炮弹、炮管和炮架移到地下室,然后挖了一个土坑,将迫击炮的底座埋进地下,盖上泥土。
“一会儿你把前门打开,让人看见你是这家居酒屋的主人。”刘简之说。
“现在这样还不行。”周沪森说。
“还有什么问题?”刘简之诧异地问。
“你仔细看!”周沪森说。
刘简之仔细观察,发现后院有几处不易察觉的车辙印。
“铲掉它!”刘简之拿起铁锹。
“得把整个后院全部整理一遍。”周沪森说。“我一会儿就处理。”
“好吧。”刘简之说。
“组长,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要这门迫击炮做什么吗?”周沪森问。
“轰炸川祈飞机制作所和名古屋飞机制作所。”刘简之说。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把这门迫击炮运到中京去?”周沪森问。
“是的。”
“我明白了。”周沪森说。
刘简之走后,周沪森装模作样地拿着钥匙,把日丽居酒屋的大门打开,在里面叮叮哐哐地发出一些声响。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日丽居酒屋的变化,不断地有人进来探头探脑。
天快黑的时候,周沪森关了居酒屋的大门,却把屋里的灯光打开,把居酒屋里面整得想要重新开张的模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
周沪森丢下抹布,想想又把抹布拿在手中,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村田警署长和一个随行警察站在门外。
“三岛君,怎么是你?”村田警长问。
“这家居酒屋我盘下来了。”周沪森说。
“真的吗?”村田警署长问。
“不是真的,我来这儿干什么?”周沪森说。
村田走进居酒屋看了看。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村田问。
“不知道。”周沪森说。“我想把这儿租出去,我还赶我的马车。”
“你几个月不开张,吉江君在前面新开了一家居酒屋。生意不错。我建议你不要再开了。”村田说。
“哪个吉江君?”周沪森问。
“吉江日落。”村田说。
“他开他的,我开我的。”周沪森说。
“三岛君,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在吉江君的居酒屋有股份。”村田笑笑说。“如果你强行开店,你会血本无归。”
说着,村田警署长走了出去。
“别开了吧。”随村田警长一起进来的警察,拍了拍周沪森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周沪森放下心来。
刘简之一进家门,就听见收音机里正在广播几百颗迫击炮弹爆炸的消息。
“我回来啦!”刘简之说。
孟诗鹤关掉收音机,迎了出来。
“你……你没受伤吧?”孟诗鹤见刘简之蓬头垢面,担心地问道。
“没有。”刘简之摊开双手,摆动手臂。
“水烧好了,快去洗个澡吧。”孟诗鹤说。
“是。老婆!”刘简之说。
孟诗鹤怔了一下。想起刘简之已经很久没有称呼自己老婆了。
“快去吧!”孟诗鹤说。
刘简之走进了浴室,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为了帮孟诗鹤报杀父之仇,刘简之冒了极大的风险。无论怎么说,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就是此次行动的直接起因。
劫车成功,孟诗鹤很兴奋。突然又接到通知自己离家暂避,意味着程振奇和周沪森可能出事,神经一下子崩得很紧,随后又接到刘简之的电话报告平安,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复又听到几百颗炮弹爆炸,十几个日本兵成了粉末的报道,一下子又情绪激动起来。
孟诗鹤为刘简之找到浴衣,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下一步干什么?”孟诗鹤问。
浴室里的水哗哗流着。
“用迫击炮轰炸停机坪上的飞机。”刘简之说。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孟诗鹤问。
“还没有。”刘简之说。
浴室的水龙头关闭了,刘简之穿着浴衣,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怎么把笨重的迫击炮运到神户去。”刘简之说。
“神户?”
“川祈飞机制作所就在神户附近。我们先对川祈飞机制作所动手,成功以后,再对名古屋飞机制作所实施轰炸。”
“你想到办法了吗?”孟诗鹤问。
“还没有。高桥圭夫已经发现,被炸毁的运输车现场,只有三根迫击炮管和三个迫击炮底座,另有一门迫击炮下落不明。今晚他在横滨肯定会连夜大搜查,没有结果以后,还会回到东京,继续进行大搜查。”
“搜查横滨?”
“因为他怀疑,中国特工会用迫击炮轰炸军港。”
“吃饭吧。”孟诗鹤说。“我烧了南京菜,慰劳你。”
正如刘简之所分析的那样,高桥圭夫把一门迫击炮下落不明的消息通报给了横滨宪兵司令部、横滨警方和海军横滨军港。三家连夜对横滨进行了大搜查,到天亮才结束。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也许,我们的方向错了。”高桥圭夫说。
“方向错了?”牧野智久不明就里。
“相比于横滨军港,东京的目标更为重要。”高桥圭夫说。
两人来不及等到天亮,匆匆赶回东京。
“你还是怀疑这门迫击炮还在东京?”石野大佐听完高桥圭夫的报告,眉头紧皱。
“是的。”高桥圭夫说。
“中国特工也有可能将迫击炮继续运往西部!”石野相原说。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排除。”高桥圭夫说。“中国特工都在东京有稳定的职业,所以,我坚持认为……”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石野相原转身对旁边的军官说,“去把北村禄郎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北村禄郎走了进来。
“北村中佐,你去联系东京警察署,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分片区对东京实施搜查,找到藏匿的迫击炮。”石野相原说。
北村禄郎看了高桥圭夫一眼说:“是!”
高桥圭夫对这样的安排显然有些不满。
“石野大佐,分片搜查有很大的漏洞……”
石野相原打断了高桥圭夫的话:“今天让天皇陛下和参谋本部的高官都钻了防空洞,市民也非常恐慌,你想再来一次?”
“找不出迫击炮,他们会惶惶不可终日!”高桥圭夫怒道。
“八嘎!”石野相原骂道。“皇宫及大本营周边三公里以内所有街口都设了检查站,市民也被动员起来互相监督。不可能再出大事。”
“我认为还是小心的好。”高桥圭夫说。
石野相原不再理睬高桥圭夫,转身对北村禄郎说,“执行命令!”
“是!”北村禄郎立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