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凯恩的拳头从小红缨胸口抽出,带起的不是鲜血或内脏,而是一团污秽的黑色浓稠之物,它像活物般在掌心扭曲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边缘还萦绕着丝丝黑雾。
凯恩望了她一眼,没说别的话,径直踏出了这片回忆空间。
他如风一般来,又如风一般消失。
……
现实内,凯恩睁开眼睛。
刚刚在意识空间的动作,竟同步映射到了现实——他确实按住红缨的头顶,一拳轰进了她的胸膛。鲜血瞬间溅在白色病号服上,像绽开了一朵凄厉的花。
当他抽出拳头时,沾染着鲜血的掌心里,果然攥着一团漆黑的东西——那是死之律者的核心,内里还裹着挣扎的律者意识。
“!”
安卿鱼反应极快,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扬,极细的丝线如银蛇窜出,精准探入红缨胸口的血洞。丝线在他操控下灵活如手术刀,飞速缝合着恐怖的创口,鲜血很快止住了,可红缨的脸还是白得像纸。
“怎么样?”凯诺紧张得手心冒汗,快步凑上来,声音都带着颤。
“律者核心,还有律者意识,都在这里。”
凯恩脸色也因为精神消耗过大变得有些苍白,不过他还是对凯诺笑道,“她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凯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子晃了晃,眼眶里滚下两行清泪。
凯恩连忙扶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扶着他走向远处。
封闭室的门口洞开,一众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跑了进来。
安卿鱼将小红缨的身子送上了担架,收回了丝线。
其实最主要的缝合工作在他这里已经做完了,支配之律者的权能让他在进行任何外科手术时都比任何医师都要精准。
小红缨已经没有生命之忧。
到此为止,拯救小红缨的任务,已经可以算作圆满完成。
“辛苦了。”
监控室内,梅博士对凯恩微微一笑,随后将视线投向他搀扶着的白发男人。
“想必,你便是凯诺了吧,传说中的伊邪那岐大神,初次见面,我是梅。”
凯诺连忙直起身子,拘谨地站好,将星眸里的松懈收得一干二净,“您好……我是凯诺。”
语气僵硬得像根绷紧的弦,带着见长辈的局促。梅博士却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们父子俩还真像,凯恩第一次见我时,也站得跟杆枪似的。”
凯恩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律者核心递过去:“梅博士,这是死之律者的核心,该怎么处理?”
凯诺看了眼老爹,感激他替他解了围。
“嗯,这是你处理的,交由你来处置就行。”
然而梅博士没有丝毫放过凯诺的意思,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不过凯诺,我很想知道,你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
凯诺再次求助地望向老爹,老爹双手抱胸叹了口气,“我给起的。”
“是吗,不错的名字。”梅博士话锋一转,“听说你当了一段时间女孩子是吗?还在凯恩的婚礼上当过花童?”
“…………”
凯诺眼角抽搐,这件事虽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也不想拿到明面上来说,更何况此时还有安卿鱼等人在场。
这就像是长辈交谈时揭晚辈老底一样,令人尴尬。
这件事,尤其不能让那俩小孩听到……不然凯诺这人设就全毁了。
“什么?老爹当过女孩子??”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忽然响起。
凯诺绝望地捂住脸。
凯恩回头望去,出声的是二孙子,须佐之男凯吉尔。他的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名灰蛇。
显然灰蛇是想事先通报一声的,但奈何跑不过这名性子急躁的神只。
这名龟孙身材高大,穿着白色仙衣羽织,此刻的他没了战场上的杀伐气,咋咋呼呼的样子活脱脱个傻小子,眉眼间竟有几分昔日凯文的活泼。
“额……”
凯吉尔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失态了,尴尬地挠头,“哈哈哈,我、我只是来,请各位爷爷和太奶奶前往高天原用宴的,大姐她准备了庆功宴,想问问你们啥时候有空呀……不过,老爹真的当过女孩吗?”
很好,他就是标准的卡斯兰娜,笨蛋且孔武有力。
不容易啊。
这一家四代,终于出现了一个画风正常的卡斯兰娜族人。
凯诺眼神骤冷,凯吉尔立刻怂了,像犯错的小孩般低下头。
“好不容易来一趟,该去高天原坐坐。”凯诺深吸一口气,转向众人,“不知各位何时有空?我好准备。”
“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很多善后的事情还没解决。”
沈青竹说着,将那八尺琼勾玉交给凯恩:“俱利伽罗先交给你们了,我回去一趟,做一些工作交接。”
“唉,我也要回去一趟。”
赵空城双手枕着后脑,眼中升起一股留恋,“我在东京的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呢……就这样走了,她会伤心的。”
“你不去看看你的妻儿吗?他们就在第二车厢里。”凯恩望向赵空城,在日本的这么多人中,似乎只有他是重新轮回了一轮。
“……”
赵空城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我现在这样子过去,他们估计也不认得了,之后再想想办法吧。”
沈青竹和赵空城跟着灰蛇离开了。凯诺把自家傻儿子打发回去,自己则去了病房守着小红缨。
凯恩望向留存于此的安卿鱼,问道:“就剩你了,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你是怎么成为支配之律者的?”
安卿鱼推了推单片眼镜,笑道:“其实在三年前时,我就已经意识到我体内藏着这副力量了,直到后来我才发觉这是律者的力量。”
“三年前……也就是说,你和我们分开只有三年?”
“嗯,三年。”
安卿鱼点点头,“而在两年前,我离开了我所在的世界泡,找到了凯诺。”
梅博士皱眉,“你是自己降服律者意识的么?”
安卿鱼耸肩,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没有什么律者意识,没有经历过什么斗争,这股力量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