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鄢三十六年,九月初九,重阳。
左丞相江淮晏率军大破伊丹,班师回朝,入京递回了兵符。
同年九月十八,立冬。
摄政王妃诞下双生子,圣上下令天下大赦。
摄政王双子取小字分别为子清、子明,名各取单字澈、奕。
同年十月廿一,瓦苏向大鄢讨要遗失的十三公主希赛尔,却又在一个月后发布了十三公主的讣告,至此,明面上世间再无瓦苏十三公主。
次年春,左丞相上书自请镇压伊丹余孽。
朝中上下商议良久,慕容靖驳了江淮晏的折子,指派旁人前去镇压。
这日入夜,宫中金銮殿灯火通明。
江清月与希赛尔坐在一块厚实的地毯上,一人手中一个九连环,边聊闲篇边玩得起劲。
慕容澈和慕容奕两个小家伙坐在两人对面,手里攥着空心的沙锤互相挥舞。
慕容怀与慕容靖还有江淮晏和盛明渊坐在另一块巴掌厚的地毯上,殿门紧闭,几人把酒言欢好不肆意。
“要我说啊,江大哥你就别想着离京了。我又不忌讳你,兵符也还是放你手里我才安心。”
慕容靖因为年岁尚小,被几个哥哥管着只能喝点果酒解馋。
就算如此,几杯下去也有了醉意,说话含含糊糊地往左边的盛明渊身上靠。
对面的江淮晏倒是海量,几坛过后依旧目光清明。
“不成,于理不合。”
慕容靖闻言乐呵呵地笑了好几声。
“你说不成啊?我说成,就成!反正你不许跑,你要是离京了,就又少一个人帮我处理朝政了。”
盛明渊按下他在自己脸上晃悠的手,不顾君臣之礼直接把人推到了另一边慕容怀身上。
“皇上,以后您酒量如勺这事,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
慕容靖难得放肆一回,抱着慕容怀的手臂抬头眯眼去瞅对面的江淮晏。
“江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非得离京啊?你看皇嫂现在也有了两个孩儿,你留下来给这俩小皮猴当习武先生不成吗?”
说着,一个沙包从天而降砸进慕容靖怀里。
几人扭头一看,江清月双手叉腰面色不虞。
“好啊你个小十三!敢说你侄子是皮猴!你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他俩留这,明日我就跟你皇兄离京去游山玩水!”
慕容靖吓得酒都醒了,“别别别!皇嫂您可千万别!我可弄不了这俩小皮...欸不对......”
话都没说完,脑门就挨了一栗子。
慕容靖捂着自己胀痛的额头,委屈巴巴地看向收回手的慕容怀。
金銮殿内笑作一团,灯火摇曳尽是温馨。
关起门来,是几人少有的松懈。
而在外,朝中上下尽是几人雷厉风行的传言。
——
某个雨夜过后天光大亮的清晨,希赛尔晃醒野外帐中熟睡的江淮晏。
“姜堰姜堰你快醒醒!”
“怎么了?”
“你快看这是啥!”
江淮晏睡眼惺忪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似猫又似兔的圆耳小家伙正蹲坐在不远处。
“这是......兔狲?”
希赛尔在一旁摩拳擦掌,“这家伙真好看,我想养!”
这话一出,原本还意识朦胧的江淮晏顿时醒神,面色当即阴沉下来。
“不许养。”
“为什么?我不,我就想养!”
江淮晏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一把抓住希赛尔跃跃欲试想要抓捕那小家伙的手,用力把人拽回自己怀里用腿锁住。
危险的气息吹在她耳边,那双钳制着她腰身的大手相当用力地收紧。
“我说,不、许、养!”
希赛尔从他一字一顿中终于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那可爱的小家伙身上移开,回头撞上江淮晏暗哑浓郁的眸光。
“不,不养还不成嘛......你凶什么!”
江淮晏勒着她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无论看见什么好看的,你都想带回家去养?”
希赛尔还是稍微有点迟钝,但隐约觉得此时此刻已经有些危险了。
她没敢吱声,却在江淮晏后来的话中闻到好大一股醋味。
“看见什么你都一时兴起就想带回去养?今天是兔狲,昨天是虎崽子,大前天是小羊羔,上个月是清月养的猫儿......”
“你个喜新厌旧的坏家伙!”
希赛尔被不可言状的感触淹没时,满脑子都是恍然大悟。
她忘了,她最初捡了个人带回去养。
结果这人是贼小心眼的狼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