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中,南匈奴的五千骑兵勉强排成队形,但仔细看过去,依旧显得松散。
马匹也不甚安分,不时刨蹄嘶鸣,甚至就地留下几坨马粪,负责整队的苏赫额头冒汗,心急如焚的呵斥着部下。
“管好你们的马,这里是天子的校场!”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带自己的老部下来参加这场庆典。
但于夫罗说,新军不能体现他们匈奴国的重视。
这支骑兵就不同了,他们有着多年为汉征战的履历,而且几乎人人都有着贵族之子的身份。
他们是于夫罗最核心的班底,就好比羽林虎贲。
纪律太差于夫罗心里清楚,但不是还有苏赫吗?
大汉四大名将的弟子,高升至左贤王掌管着全国军事。
由他来带队,合情合理。
这时,刘豹走了过来。
他倒是没觉得自家骑兵有什么不妥,毕竟在草原上策马奔驰惯了,这般列队站立已是难得。
思维还是以前那种草原人思维。
他兴冲冲的问苏赫:“准备的如何了?”
苏赫脸上苦色更浓,他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没敢说丧气话,只是躬身道:
“回小单于,儿郎们定会展现出我匈奴勇士的威风!”
只是这底气听起来有些不足。
刘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苏赫,你是我父汗任命的左贤王,若能得大汉天子亲自召见,得到几句嘉勉,你在我匈奴国统兵就一帆风顺了!”
苏赫精神不由一振。
他是妥妥的亲汉派,在南匈奴时饭都吃不饱,直到遇到高顺他们,自己从校尉开始,一步步改变命运。
从贫民逆袭至左贤王。
当时高顺就勉励过他,说只要干得好,他一定会有机会到洛阳来。
如今他真的来了,站在了天下共主点兵用的校场上。
他会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成为大汉天子的前锋。
高顺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
苏赫挺直腰板,唯一值得遗憾的是他不能带着自己的老营将士站在这,展现最佳的姿态。
回首一望,因为胡骑的存在,现场好似臭气熏天,他欲哭无泪,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
一阵低沉却富有韵律的脚步声,与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现场陡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目光。
只见一队队赤缨的甲士,骑着战马,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肃穆的踏入校场。
他们人人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如鹰,胯下战马亦是膘肥体壮,鞍鞯鲜明,甚至连马蹄起落的节奏都仿佛一致。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只有凝若实质杀气弥漫。
经过刘辩独特审美改造的羽林军,配银鎏山文胄,缀朱雀尾赤缨,着银丝编缀鱼鳞素甲,衬月白绡锦战袍,肩吞银狻猊,素锦云纹披风。
他们完美的诠释一句话。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赤霄映雪,赤柲如林。
银甲耀乾坤,白羽定山河,三千羽林可吞国!
这股气势,让刚才还显得颇为聒噪的匈奴战马,奇迹般安静了下来,有的甚至不安的打着响鼻,向后挪动脚步。
胡人被誉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治马手段,竟不如羽林骑。
至于匈奴骑兵们,在莫名的局促和压力影响下面色发烫。
懒散了大半辈子,此刻不由自主站的更直,收敛了脸上的随意,眼神中透出敬畏。
苏赫从未见过如此军容整肃、气势迫人的军队。
他以为高顺的陷阵营就是巅峰。
他现在才明白,不管是什么军队到了羽林军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他不知道,羽林军是经历过大汉数位顶级名将联手调教的,高顺也只是其中之一。
选拔标准更是高到没边,每一人的入选,至少是尚书台或者大将军府亲自发出的征召。
苏赫呆呆的问道:“这就是羽林军?”
这个问题显得很傻。
刘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没错,这是大汉皇帝陛下的亲军,天下最强的羽林军!”
就在这时,点将台方向,数名羽林郎簇拥着一人缓缓而出。
为首者,身着耀眼的金漆云纹胄,胯下一匹神骏的棕色马。
刘辩未曾乘坐车辇,选择骑乘战马,以将军的装扮出场。
武帝就曾披甲乘骑,指麾部曲,不都说他有武帝遗风么?这次亲征,主要是作秀,正好顺手过把将军瘾。
他臭屁的扬起下巴,在别人的眼里,却是意气风发。
随着他出现,整个校场响起山呼海啸的呼喊。
“参见陛下!大汉万年,陛下万年!”
所有羽林军将士齐刷刷的立戈,右手握拳重重叩击在左胸甲胄之上,行军礼参见。
声势直冲云霄!
胡人们反应慢半拍。
在苏赫和刘豹的带领下,慌忙齐刷刷单膝跪地,用匈奴语高声呼喊着敬语,行他们最为隆重的大礼。
刘辩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众将士免礼!”
“谢陛下!”
又是一阵整齐甲胄摩擦与呼喝声。
刘辩催马向前几步,来到羽林军阵前,道:“将士们!逆贼袁术,割据东南,祸乱苍生,其罪滔天,人神共愤!朕,承高祖、世祖之基业,负天下万民之期望,岂能容此国贼逍遥?今,朕决意御驾亲征,与尔等一同,挥师南下,扫荡不臣,必擒元凶,以正国法,以安黎庶!”
羽林军将士再次齐声高喝:“扫荡不臣!陛下万岁!大汉万胜!”
刘辩调转马头,催动坐骑,来到南匈奴骑兵阵列前。
这下,胡人门真真切切感受到大汉天子的威仪和压迫。
王霸之气刘辩应该是没有的,但他有震慑人心的权势,打个喷嚏都不知道能吓尿多少人的裤子。
当场不少人低头,不敢直视他。
更有一些人,慌乱之下,偷偷用脚将刚才自家马留下的马粪踩住遮掩,脸上臊得通红。
刘辩视线缓缓扫过南匈奴骑兵,他们的紧张与羽林军的肃穆形成了鲜明对比,但他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严肃道:
“南匈奴的勇士们,尔等一腔忠勇,主动请缨,随朕讨逆,朕心甚慰,自呼韩邪单于归附以来,汉匈便为一家,守望相助,此番并肩作战,续写汉匈世代友好之篇章,让边塞永熄烽烟,使百姓共享太平!朕保证,南匈奴国与大汉同在!”
最后那句话,他是在当众保独,只要大汉的国祚还在一天,北方就会有一个叫南匈奴的藩属国。
谁敢灭他们国,就是对大汉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