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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阴山静卧亘古草原 > 第457章 氐人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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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古塞那由粗粝盐晶与干裂黄土垒砌的简陋市场,此刻已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空气中原本飘荡的干燥尘土味、晒干兽皮的腥臊气、以及少量谷物和干果的微弱甜香,此刻已被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焦臭与灵魂溃散的冰冷甜腥彻底覆盖、吞噬。

氐人部落的男女老少——他们黧黑粗糙的脸上还带着北极风霜刻下的痕迹,身上裹着厚重的、带着冰晶石凉意的毛皮——不久前还在此地,用冻得发青的手指摩挲着晶莹剔透的冰晶石和坚韧的雪原兽皮,与商贩们用粗嘎的喉音讨价还价,换取救命的黍米与粗糙的麻布。

此刻,这些鲜活的生命却在三大亡灵统帅无可匹敌的力量下,如同秋收的麦秆般被无情地收割、碾碎。

赫克托耳那半透明的青铜盾牌每一次挥扫,并非带起普通的风,而是撕裂耳膜、直透骨髓的阴寒罡风。

被其边缘扫过的氐人战士,皮肤瞬间覆盖上一层诡异的青白色薄霜,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灵魂深处猛然炸开!

他们身体剧震,眼神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光彩的玻璃珠,迅速黯淡、凝固。

紧接着,粘稠如墨汁、却又在接触空气瞬间冻结成黑色冰晶的血,从他们的七窍——眼睛、鼻孔、耳朵、嘴巴——缓缓渗出、凝固,形成可怖的冰血泪痕。

他们的身体僵硬地倒下,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通”声。

空气中随之弥漫开一股**极其诡异的气味:那是灵魂被强行撕裂、冻结后溃散的产物,冰冷得像极地深渊的万年玄冰,却又诡异地夹杂着一丝类似铁锈混合腐烂甜杏的腥甜,吸入肺腑,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阿伽门农的王者权杖每一次沉重地顿在干裂的黄土上,并非简单的撞击,而是引发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带着暗沉金边的能量波纹。

伴随而来的,是直击心脏、撼动脑髓的低沉轰鸣,仿佛一面巨鼓在每个人的胸腔和颅骨内疯狂擂响!

氐人们瞬间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冰冷、覆盖着青铜鳞甲的巨手狠狠攥紧、挤压,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头颅更像是被无形的攻城锤反复撞击,尖锐的、仿佛要劈开头骨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蔓延至整个颅腔。

在这绝对的、碾压性的精神威压之下,他们的意志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融化、崩塌。

眼神中的光芒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呆滞与绝望。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如同被镰刀齐根割断的麦秆,成片地、无声无息地瘫软、扑倒在地,扬起一片片呛人的黄色尘土。

而阿喀琉斯的残魂,其暴戾远超同侪。他所化的那道暗金色流光,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散发着熔炉核心般的灼热高温,辐射出的却是吞噬一切生机的死寂寒意。

这道流光掠过之处,氐人战士的身体并未出现明显的伤口或喷溅的鲜血。然而,恐怖的一幕发生了:他们强壮的身躯如同被置于无形的烈焰之上烘烤,又似被看不见的沙漏疯狂抽取着沙粒。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光泽,变得灰败、干瘪、布满皱纹,紧紧包裹在迅速缩小的骨骼上。肌肉萎缩塌陷,毛发瞬间枯白、脱落.

他们的生命精气——那维系着血肉的温度与活力——被强行从七窍和毛孔中抽离出来,化作缕缕带着微弱辉光的惨白烟气,被那道暗金流光贪婪地吸食。

最终留下的,只有一具具覆盖着灰白色、如同焚化后余烬般霜粉的干尸。这些干尸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皮肉焦糊的刺鼻气味与内脏急速腐败的浓烈腐臭混合而成的死亡气息,浓烈得几乎能凝结成黑色的雾气,沉甸甸地压在幸存者的胸口。

惨叫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混杂着孩童的啼哭与老人绝望的呜咽)、亡灵能量撕裂空气发出的刺耳尖啸声(如同亿万冤魂在同时哀嚎)、以及生命被强行剥离时那短暂而沉重的叹息声(仿佛灵魂坠入无底深渊的回响)——这些声音不再是独立的音符,它们疯狂地交织、缠绕、碰撞,最终谱写成了一曲献给整个氐人部落的、令人心胆俱裂的绝望挽歌。

声音的洪流冲击着残垣断壁,在盐晶和黄土的缝隙中回荡,更添凄厉。

就在整个部落即将被彻底屠戮殆尽,最后一点抵抗的火苗也即将熄灭之际——

嗡……

一种奇异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一个活物灵魂深处震颤的律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扩散开来。

异人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市场中央那座被血污浸透、布满裂痕的残破石台上。

她仿佛从未离开,又仿佛刚刚穿越了时空的帷幕。她没有去看那些正在制造无边杀戮的亡灵统帅,甚至没有瞥一眼满地的尸骸与绝望的生灵。

她只是缓缓地,带着一种古老而沉凝的韵律,抬起了那双看似纤细、此刻却承载着万钧之重的手。

随着她指尖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凝结出古老咒印,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固。

她身后,那人首蛇身的庞大图腾虚影再次显现!但这一次,与先前截然不同!

图腾的光芒不再是朦胧的虚影,而是凝练得如同实质的液态黄金,流淌着温暖而神圣的光辉。图腾的轮廓清晰无比,每一片蛇鳞都闪烁着符文般的光泽,人首的面容更加清晰,那双眼睛——悲悯、苍茫、仿佛承载了亘古以来所有生灵的苦难与希望——此刻真正地“活”了过来!

不再是石刻般的空洞,而是拥有了穿透时空、洞悉万物的神采,它缓缓转动,带着无上的威严与深沉的哀伤,凝视着脚下这片被死亡与绝望彻底蹂躏、浸透血泪的土地。

一股浩瀚、苍茫、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地脉核心突然苏醒、又似开天辟地之初的母神重新降临般的威压,以异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不是狂风,却比任何风暴都更令人窒息;这不是重力,却让方圆百丈内的所有存在都感到灵魂被置于大地母神的掌心,沉重得无法呼吸,却又被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温暖所包裹。脚下的土地似乎发出了低沉的共鸣,微微震颤。

“嗡——!”

图腾虚影发出了无声的、却比雷霆更震撼灵魂、比地动更撼动根基的宏大律动!

这无形的律动如同净化世界的潮汐,以无可阻挡之势扫过整个战场:

赫克托耳那引以为傲的半透明青铜盾牌,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击,剧烈地、高频地震颤起来!

盾面上那些古老的战争纹路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尖锐刺耳、仿佛金属即将被撕裂崩解的“嘎吱——嗡鸣——!”哀鸣。持盾的赫克托耳魂体也随之剧烈波动,阴寒的气息被大幅削弱。

阿伽门农手中象征着无上权威的王者权杖,顶端的宝石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地明灭闪烁、急剧黯淡!

杖身上流转的、那足以压垮凡人意志的暗金色权威之力,此刻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寒冰,被图腾那浩瀚苍茫的威压生生压制、消融。阿伽门农魂体凝滞,那掌控一切的姿态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最为狂暴的阿喀琉斯所化的暗金流光,以毁天灭地之势冲向图腾光辉笼罩的核心区域,却如同一头撞上了由亘古山岳与星辰之力共同铸就的无形壁垒!

暗金魂体在撞击点剧烈地扭曲、变形、压缩,发出震耳欲聋、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与不甘的咆哮:“吼——!!” 那咆哮声不再是单纯的魂啸,其中蕴含的暴戾能量冲击着空气,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却丝毫无法撼动那金色的屏障。

所有残存的氐人,在这源自人文始祖、如同开天辟地第一缕曙光般温暖而神圣的图腾光辉照耀下,早已忘却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比本能更古老、比生命更久远的敬畏与震撼,如同沉睡的火山般在他们心中轰然爆发、奔涌!

他们纷纷丢下手中染血的、或是早已卷刃的简陋武器(石斧、骨矛、青铜短刀),武器落地的声音(“哐当”、“噗嗤”)此起彼伏。无论男女老幼,无论伤重与否,他们挣扎着、踉跄着,朝着那神圣图腾的方向,用尽最后的气力,深深地匍匐下去,五体投地。

粗糙的、带着血污和泪水的脸颊,紧紧贴在**尚存白日余温、此刻却因血水浸染而变得粘腻冰冷的沙土地面上。

他们用古老而嘶哑的氐语,发出最虔诚、最悲恸、也最震撼灵魂的祈祷与哭嚎:

“*Yilana shi’an!* (伟大的祖灵啊!)”

“*mana k’ara du!* (救救您的孩子吧!)”

“*Aiyaaaaa……* (悲恸的长嚎)”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早已干涸或仍在流淌的暗红血污,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被鲜血浸透、又被亡灵能量灼烧得微微发烫的沙地上。

泪水与血污接触滚烫沙砾的瞬间,发出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可闻的“滋……啦……”声响,升起一缕缕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咸腥与铁锈味的白气。

这微弱的声音,在这被宏大力量与悲怆祈祷充斥的空间里,却成了生命顽强存在、祈求救赎的最真实、最卑微的印记。

三大亡灵被异人的力量暂时逼退,魂体在远处重新凝聚。它们燃烧着幽火的眼眸不再盯着残存的氐人,而是齐刷刷地转向北方——氐人王庭,北极之渊的方向!

它们感应到了!在那极寒之地,存在着与“龙纹赤璧”同源,甚至更为古老磅礴的力量——世界树的根系,以及依托世界树能量形成的、永不熄灭的北极光核心!

那光芒中蕴含着创造与永恒的奥秘,正是它们这些徘徊了千年的亡灵最渴望的“锚点”与“食粮”!抢夺它,不仅能重塑魂体,甚至可能……逆转生死!

没有丝毫犹豫,三道恐怖的亡灵虚影化作扭曲空间的能量流,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与硫磺的焦臭,撕裂长空,朝着北极之渊的方向疾驰而去,只在原地留下经久不散的灵魂污染痕迹。

三道由纯粹怨念与腐朽能量构筑的亡灵巨影,在异人倾泻的狂暴力量下轰然溃散,如同被飓风撕碎的污秽烟云。

然而,死亡并非它们的终点。在远处翻涌的、饱含硫磺气息的冻雾深处,幽绿色的魂火再次如毒蛇之瞳般点燃,冰冷地跳跃着,重新凝聚成更为扭曲、更具实质感的恐怖轮廓。

它们燃烧着永恒不熄幽火的巨大眼眸——那仿佛是两个通往深渊的、不断塌缩的漩涡——不再聚焦于下方残喘的氐人战士,而是齐刷刷地、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贪婪,转向了北方!

亡灵们并非仅仅“看”向北方。它们空洞的眼眶仿佛变成了贪婪的吸盘,幽火剧烈摇曳、拉长,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直刺那遥远的极寒之地。

在它们魂体感知的“视野”中,那被亘古冰封覆盖的深渊之下,正散发出一种令它们千年腐朽灵魂都为之战栗与狂喜的磅礴脉动!

那感觉,如同干涸万年的河床感应到了上游洪峰的咆哮——是世界树深扎于冰岩与地脉之中的、流淌着生命原初汁液的古老根系!是依托这神圣能量形成的、笼罩整个北极王庭穹顶的、永不熄灭的北极光核心!

那光芒,在亡灵的感知里并非只是光,而是一种清冽如万载玄冰、却又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奇异芬芳,穿透了时空与物质的阻隔,丝丝缕缕地渗入它们腐朽的魂体。

这芬芳中蕴含着创造与永恒的终极奥秘,是它们这些在死亡泥沼中挣扎、徘徊了千年的孤魂野鬼,最渴望、最疯狂的“锚点”与“食粮”!

仅仅是感应到这股气息,它们破碎的魂体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朽木逢春般滋生出扭曲的活性,又如同饿殍嗅到了绝世珍馐!

核心动机强化: 抢夺它!吞噬它!不仅仅是为了重塑这具残破不堪的魂体,获得足以颠覆现世的力量……更可能……**逆转那冰冷的死亡铁律,重铸早已消散的血肉,触摸那禁忌的“生”之彼岸!

这是超越复仇与毁灭的终极诱惑,是足以让任何亡灵陷入永恒癫狂的毒药!

没有丝毫犹豫!

“嗷——!!!”

三道凝聚到极致的亡灵虚影,同时爆发出撕裂灵魂的尖啸。那啸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方圆百里内所有生灵的脑海深处炸响,带着极致的怨恨、贪婪与狂喜,震得冰原颤抖,冻云崩碎!

下一瞬,它们庞大的身躯不再是简单的“化作能量流”,而是发生了恐怖的形态坍缩与爆发**!

最庞大的骸骨亡灵,如同被无形巨锤砸碎的冰山,轰然爆裂成亿万点裹挟着尖锐冰晶和幽蓝磷火的骨屑风暴,风暴中心形成一道撕裂空间的惨白骨矛,尖端燃烧着不祥的魂火,率先刺破长空!

那团由无数怨灵纠缠而成的聚合体,则猛地向内塌缩,变成一个高速旋转、吞噬光线的污秽黑洞,黑洞边缘拖曳着无数挣扎哀嚎的半透明面孔,所过之处,空气被抽干,留下真空的灼热焦痕与刺鼻的硫磺恶臭!

最后一个形如腐烂巨兽的亡灵,四足猛踏虚空,腐朽的筋肉在魂火灼烧下绷紧、贲张,发出令人牙酸的皮革撕裂声,它庞大的身躯在冲刺中不断拉长、变形,化作一条由粘稠暗影和凝固血液构成的污浊长河,裹挟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足以腐蚀金铁的死亡气息,奔腾咆哮!

它们撕裂长空,留下三道经久不散、不断扭曲扩散的灵魂污染痕迹。

这痕迹并非烟雾,更像是烙印在空间本身的溃烂伤疤:惨绿的磷火如跗骨之蛆般附着燃烧;

紫黑色的怨念能量像粘稠的沥青般缓慢流淌、滴落,将途经的冰面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

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怨灵虚影在其中翻滚、尖啸,如同活着的、不断增殖的诅咒图腾。

高速移动产生的并非风声,而是空间被强行挤压、撕裂的刺耳悲鸣,伴随着持续不断的、来自亿万怨魂的背景低语与哀嚎,形成令人心智崩溃的噪音污染。

即使亡灵本体已远遁,原地残留的刺骨寒意却深入骨髓,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同时,一种粘稠、污秽的“重压感”弥漫开来,如同浸泡在充满腐败物质的冰水中,让幸存的氐人战士呼吸困难,皮肤感到阵阵灼痛与麻痹。

浓烈的硫磺焦臭是主调,但其中还混杂着千年墓穴的土腥、血肉高度腐烂的甜腻恶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被强酸腐蚀后产生的尖锐腥气。

吸入那残留的气息,喉咙深处会泛起浓重的铁锈与苦涩的灰烬味道,仿佛生吞了一口燃烧殆尽的骨灰,带着死亡特有的冰冷与绝望的余韵。

三道象征着终极死亡与腐朽的恐怖轨迹,如同宣告末日降临的黑色彗星,以撕裂一切的速度,朝着孕育着生命与永恒之光的北极之渊——氐人王庭的心脏,悍然扑去!

冰原之上,只余下那片不断扩散的、仿佛空间本身在腐烂的恐怖痕迹,以及劫后余生者们深入灵魂的冰冷恐惧。王庭之危,已如极夜降临,避无可避!

异人静立,目送亡灵化作的幽暗洪流北去,深邃的眼眸映着远去的微光,却如古井无波,无喜无悲。

她纤白若玉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优雅,在弥漫着血腥与铁锈味的空气中轻轻一捻。

刹那间,仿佛有无形之物被攫取:一缕氐人少女临终前撕心裂肺的绝望执念,带着灵魂深处冰凉的颤栗;

一点纯净如破碎琉璃的魂光,闪烁着微弱的、令人心碎的晶莹;再糅合进战场上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粘稠的杀伐戾气。

这些无形之物在她掌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复揉捏、挤压、熔炼。

渐渐地,一个虚影在她掌心凝聚、塑形。那是一位栩栩如生、美得令人窒息的氐人少女。

她的肌肤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在昏暗天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一双剪水秋瞳,清澈得能映出人心底的欲望,此刻却盈满了化不开的凄婉哀愁,泪光点点,仿佛下一刻就要坠落。

这虚影并非实体,却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精神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纯洁诱惑、极致脆弱与无声控诉的奇异气息,如同最烈的迷香,无声无息地撩拨着人心底最原始的占有欲与保护欲,足以让最坚硬的磐石生出裂痕。

异人唇角似乎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屈指,如同弹落一粒微尘般轻巧地一弹。

那凝聚着致命诱惑与混乱的美人幻影,便如一朵被无形之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轻盈地穿透了空间的帷幕,悄无声息地、精准地落入了正在紧张集结、准备驰援边境的柔利国主力军队那人喊马嘶、尘土飞扬的营盘深处。

混乱,如同滴入滚油的水珠,瞬间炸开。

许多将领和中层军官,在行军间隙的恍惚一瞥、或是深夜值守的疲惫迷蒙中,眼前都毫无征兆地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位绝色美人被狰狞的轩辕士兵粗暴地按在泥泞里,华美的鲛绡被撕裂,凝脂般的肌肤上留下刺目的淤青。

那双盈满泪水的绝望眼眸,清晰地、反复地烙印进他们的脑海,每一次闪回都灼烧着他们的理智。

幻象并非无声。那美人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直接刺穿耳膜,狠狠扎进脑髓深处。那无助的呜咽、绝望的哀求,仿佛就在枕边、就在营帐外响起,挥之不去,日夜不息。

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如岩浆般奔涌,**混杂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冲上去将她护在怀里的强烈冲动。

营地里弥漫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士兵们眼神赤红,呼吸粗重,相互低语着那“亲眼所见”的暴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原本严谨如精密齿轮的军事部署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求战复仇的狂热迅速压倒了冷静的判断,理智的缰绳在集体无意识的洪流中寸寸崩断。

而就在这理智熔断、军心沸腾如沸水的当口——

真正的、冰冷的噩耗,如同一盆彻骨的冰水,兜头浇下:

氐人国的“强援”——那支曾被寄予厚望的军队——因王庭可能遭遇亡灵袭击(那北顾的幽影!),加上主将拓跋烈本就心怀鬼胎、首鼠两端,已然如惊弓之鸟,仓皇北撤,遁入茫茫戈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柔利国,赖以支撑的侧翼瞬间崩塌,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彻底暴露在敌人冰冷的獠牙之下!

早已将亡灵之力吞噬融合、蜕变为非人存在——“赢霸”的轩辕大司马,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猎杀时刻?

他亲率着被亡灵之力浸染、力量与凶性倍增的轩辕铁骑,以及如蝗虫般依附而来的附属部落联军,如同从地狱深渊涌出的钢铁洪流,裹挟着遮天蔽日的滚滚黄沙与浓烈得令人作呕的、仿佛凝固了的血腥杀气,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碾碎了摇摇欲坠的边境防线,长驱直入,兵锋直抵柔利国都之下,将这座象征着柔利最后尊严的城池,如同铁桶般重重围困!

都城之外,绝望的帷幕已然落下:

城墙之上,守军极目望去,眼中所见,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铁色森林”——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的敌军旌旗,如同嗜血的猛兽张开的鬃毛,在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闪烁着冰冷寒光的戈矛刀戟,密密麻麻地指向天空,汇聚成一片足以冻结灵魂的金属荆棘。

“赢霸”的巨影矗立阵前,暗金色的瞳孔如同熔化的黄金,死死锁住城墙。

他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沉而持续的咆哮,那声音糅合了阿喀琉斯跨越时空的狂暴战吼与他自身膨胀到极致的贪婪野心,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恐怖音波,如同无形的重锤,一波接一波、永无休止地轰击着城墙,也狠狠砸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脚下的城墙砖石,在这音波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小的尘土簌簌落下。

脚下的大地,持续不断地传来沉闷而规律的震动——那是数以万计的敌军脚步、沉重的攻城器械移动、以及巨兽般的“赢霸”每一次呼吸所共同引发的死亡脉动。

这震动顺着脚底传遍全身,让握紧武器的手指都感到发麻。

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来自敌军点燃的、混合了狼粪与不明油脂的诡异燃料)浓烈得化不开,霸道地钻入鼻腔,呛得人眼泪直流、喉咙发紧。

这气味死死地缠绕着每一个人,混合着远方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尸骸腐臭,以及金属摩擦后的铁锈腥气,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地狱绘卷。

干燥的风沙刮过嘴唇,带来粗粝的沙粒感和浓重的土腥味。

守军们口干舌燥,每一次紧张的吞咽都带着铁锈般的苦涩,仿佛连空气都已被绝望浸透,吸入口中都带着沉重的铅味。

柔利国都,如同惊涛骇浪中随时会倾覆的一叶孤舟,陷入了立国以来最深、最黑暗的绝境!

巴丹吉林沙漠的风,此刻卷来的不再是沙粒,而是裹挟着金属的冰冷、硝烟的辛辣、血腥的甜腻,以及无边无际、令人骨髓都冻结的绝望气息。

而那位投下了那枚致命“心魔之种”的神秘异人,在完成了这精巧而恶毒的布局后,身影早已如烟似雾,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历史的厚重尘埃与重重迷雾之中,只留下一双冰冷的眼眸,在未知的维度,静观着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的、席卷一切的毁灭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