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给我的信?”
樊稠看着眼前信使。
“呈上来。”
信使将信呈上。
樊稠打开一看。
“汉宣威侯、骠骑将军张新,致书将军樊稠麾下......”
张新在信中说,李傕郭汜二人不过一介武夫,只是恰好赶上吕布麾下叟人叛乱,这才侥幸进城,掌控朝廷。
然而二人进城之后,不仅不施德政,反而纵兵劫掠,残暴非常,倒行逆施,早已失去了关中的民心基础。
他现在举十万义军前来,是不可能轻易退兵的。
“将军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樊稠继续往下看。
“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如若不然......将军自比董公如何?”
“我大军一到,尔等皆为齑粉也!”
樊稠看到这里,心中一颤。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他心里的忧虑。
董卓在时,那是何等的兵多将广?
就连董卓都不是张新对手。
他们能行么?
最为关键的是,董卓前期的西凉兵,身经百战,战力强悍。
如今的西凉兵......
经过董卓、李郭等人的轮流放纵,军纪废弛,战力下滑严重,已经逐渐沦为只会欺负百姓的匪兵了。
这一点,张新未必清楚,可他樊稠却是心知肚明。
“将军之虑,吾亦能略知一二。”
张新在信的结尾中写道:“将军若肯弃暗投明,我愿指渭水为誓,绝不伤害将军分毫。”
“将军麾下,亦可尽皆免罪!”
“以渭水为誓,尽皆免罪?”
樊稠心动了。
汉时之人,对誓言十分看重。
尤其是刘秀珠玉在前,张新又以重诺闻名。
当初刘宏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退了张角之女的婚约,他都不肯。
张角是什么身份,刘宏又是什么身份?
张新为一反贼之女,竟然敢硬刚当朝皇帝,重诺至此。
这件事在朝廷之中广为流传,一时成为一件佳话。
韩馥投降,他也送上钱财,让人回乡养老,没有为难。
这话若是换做旁人来说,樊稠未必相信。
可这是张新说出来的话......
“尊使请先下去休息吧。”
樊稠略微思索了一番,挥手屏退信使,随后拿着信找到了河东太守段煨。
昔年段煨被张新俘虏后,一直软禁在华阴县衙之中。
张新退兵之时,曾询问过他,是否愿意跟着自己走。
段煨以故土难离为由婉拒,张新也没有为难他,而是向朝廷上表,举荐他做河东太守。
张新当时考虑的是,此人仁义,又在董卓麾下有些威望。
由他来做河东太守,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存河东百姓的元气。
董卓也很看重段煨,况且他又不是主动投降,而是被华阴大族断了后路,不得不降。
因此董卓对他投降之事没有丝毫计较,还准了张新的举荐,委任他为河东太守,治安邑。
也正是因为仁义,在董卓死后,段煨是唯一一个没有遭到王允清算的西凉将领。
“忠明公,你怎么看?”
樊稠将张新之信出示给段煨。
段煨看完之后问道:“樊将军心里是怎么想的?”
樊稠挥手屏退周围吏员。
“我实话与忠明公讲,还望忠明公莫要告知他人。”
“樊将军请说。”
段煨点点头,“下官一定保密。”
“我觉得......”
樊稠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李傕郭汜,不会是宣威侯的对手。”
段煨闻言笑道:“那樊将军是欲降了?”
“宣威侯言,降者免罪。”
樊稠点点头,“我信他。”
“那将军还有何疑?”段煨问道。
樊稠叹了口气。
“我之家眷,还在长安城中呐......”
大将领兵出征,家人作为人质,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
樊稠表露心迹,其实也是担了一定风险的。
别的不说,若是此事泄露,以李傕的性格,肯定会把他的家人宰了。
也就是段煨厚道,若换做别人,樊稠是绝对不会找他商议的。
“樊将军不如实话去与徐将军说。”
段煨笑道:“宣威侯既有意招抚将军,自然要由他来想个办法。”
“如此说来,忠明公也愿归顺宣威侯了?”
樊稠眼睛一亮。
段煨肯给他出主意,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也想投了啊!
“无论宣威侯、樊将军,亦或是我。”
段煨看着樊稠,微微一笑。
“大家不都是汉臣么?”
樊稠心中再无疑虑,当即离了段煨的太守府,书信一封,叫来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亲卫,让他跟着徐荣使者一起前往绛邑。
徐荣接待了樊稠使者,看过他的信之后,又喜又愁。
喜得是,樊稠果如张新所料,无有战意。
忧的则是,樊稠的家人怎么搞?
“算了,这事就让明公和军师他们去烦吧。”
徐荣摇摇头,修书一封,让人顺着陉道送往关羽军中。
随后他又给樊稠回了一封信,让他耐心等待,看看张新怎么说。
樊稠得到回复后,便以整军为名,屯驻安邑观望,不再向绛邑进发。
关羽收到徐荣的信,找来戏忠商议。
“军师,你怎么看?”
“保樊稠家人平安么?”
戏忠看完信,淡淡一笑,“此事奉孝擅长,正好他又在明公军中,关将军将此信送往明公军中即可。”
关羽点点头,派人将信送往张新军中。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张新经过十余日的行军,终于率领主力抵达了弘农郡的黾池县。
前方百里就是陕县了。
淳于琼这先锋干得不错。
一路上,大军行进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张新把他叫了过来,夸赞了一番。
“此非末将之功,全赖明公威灵。”
淳于琼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打着张新旗号,一路之上,郡县望风而降,百姓纷纷前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让他的心中十分意外。
打仗,也可以这么轻松的么?
仔细想想,若是换了袁绍旗号,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
张新笑道:“我又岂是贪墨下属功劳之人?”
二人商业互吹了一波,张新开口询问陕县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