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章不好分,一起发)
“贾先生来了?”
张绣一听贾诩来了,不敢怠慢,麻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亲自出门迎接。
见到贾诩,张绣躬身一礼。
“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见过少将军。”
贾诩还了一礼,笑道:“下官心中烦闷,便出来走走,没想到不觉间来到了少将军处。”
“少将军,可否入府聊聊?”
“当然,先生请。”
张绣将贾诩请进府内坐好。
婢女入堂,奉上酒水。
贾诩目视婢女。
张绣会意,看向婢女。
“都下去吧,这里不用尔等伺候了。”
婢女们行礼告退。
张绣看向贾诩。
“先生示意绣屏退婢女,可是有机密要说?”
他不傻。
贾诩又是深夜前来,又是屏退婢女的,怎么可能真的只是随便走走?
“少将军。”
贾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关于此战,你如何看待?”
“我能如何看待?”
张绣一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无外乎是听叔父之令行事罢了。”
“听令行事自是无错。”
贾诩又道:“可少将军有没有想过,城中的那些士卒,他们愿不愿意听从张将军号令呢?”
“先生此言何意?”
张绣心中一惊,忙问:“莫非是军中出了变故?”
他虽是张济之侄,但在其麾下只不过领一部兵马罢了。
他麾下之兵,自然能保证没有问题。
可其他将校麾下的兵马,那就难说了。
“虽暂未生变,却也不远矣。”
贾诩轻抚长须,“去岁宣威侯与太师交战,大胜数场,俘获我军士卒无数......”
张绣老脸一红。
嗯......
他也是俘虏之一。
“宣威侯俘获我军将士以后,多加优待。”
贾诩轻抚长须,“他撤军之时,亦将我军将士大部释放,未曾伤及分毫。”
“现在城中就有不少受过宣威侯恩德的士卒,他们真的想与宣威侯交战么?”
张绣大惊失色。
是哦。
当初董卓麾下的那些嫡系西凉军,或是战败被俘,或是跟随自家将领投降,总之有很多人都在张新麾下待过。
张新对待俘虏如何,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那是......
还真不错。
不杀之恩,优待之德......
那些人搞不好还真不愿意和张新打。
“两军交战之时,万一......临阵倒戈。”
贾诩仔细观察着张绣面色,吓唬道:“亦或是取了张将军的首级,到宣威侯处领功。”
“少将军叔侄二人,可还能有命在?”
张绣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贾诩之言,不是没有可能。
张新声名显赫,用兵如神,又曾把董卓摁在地上摩擦。
与他交战,西凉兵自上到下,本就心怀惧意。
再加上城中还有部分受过他恩德的士卒。
万一那些人反了,里应外合,亦或是鼓动其他士卒一起谋反......
张绣不敢再想,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贾诩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还望先生救我!”
“少将军快快请起。”
贾诩起身将他扶起,低声道:“为今之计,唯有归顺二字。”
“昔年少将军战败被俘,宣威侯尚且优待。”
“如今主动归顺,宣威侯又岂会亏待了将军叔侄?”
张绣点头。
确实,张新的仁义,他是见识过的。
战,无必胜之把握。
倒不如主动归顺。
以张新的仁义,别的不说,至少一场富贵是少不了的。
“先生稍待。”
张绣想通这一层,对贾诩说道:“我这便遣人去将叔父请来,商议此事。”
“少将军且慢。”
贾诩赶紧叫住,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宣威侯竟已遣使来过了?”
张绣十分意外。
“宣威侯仁义,不欲多造杀孽。”
贾诩道:“他不仅承诺会保将军叔侄官位,还承诺我军上下尽皆免罪。”
“只是......”
贾诩叹了口气,“张将军因失妻之痛,深恨宣威侯,坚持要战。”
“下官劝说不动,只能来找少将军了。”
张绣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开口问道:“先生欲我如何?”
贾诩和张绣咬耳朵,巴拉巴拉......
“先生!”
张绣瞪大眼睛,“这是不孝!我不能......”
“何为孝?”
贾诩开口打断,“我军军纪废弛,常掠三辅,早已失了关中民心。”
“宣威侯此番前来,打出的旗号便是顺应天意,吊民伐罪。”
“少将军若不加以劝阻,任由张将军领不义之兵击王者之师,以卵击石,届时将军叔侄二人战死事小,得了国贼之名,祸及宗族事大啊!”
“少将军,你也不想武威张氏背着国贼之名,被宣威侯尽数诛灭吧?”
“这......”
贾诩之言,基本都是实情,张绣一时语塞。
突然,他又想起当初张新放他之时的告诫。
“莫要再助纣为虐,若你再对百姓犯下罪行,他日为我所擒,我可就饶不得你命了!”
这句话他一直记着。
因此在回去之后,西凉F4让他去抄掠百姓之时,他都找了借口推脱。
不对百姓犯罪,这条他做到了。
可帮着张济抵抗张新?
万一张新到时候觉得他这就是助纣为虐,不肯饶他了,怎么办?
他其实不是很怕死,只怕张新斩了他之后,再给武威张氏扣个国贼的帽子。
到那时,让他下去怎么见祖宗?
“白日里,宣威侯在信中承诺,不会伤及张将军分毫。”
贾诩见张绣面色动摇,趁机再劝,“宣威侯重诺,天下皆知,少将军归顺之后,不必担忧叔父性命。”
“宣威侯对其麾下有功之人,赏赐亦不吝啬。”
吓唬完张绣,贾诩又开始利诱。
“少将军可还记得一日十侯之事?”
“若少将军努力振作,得一封侯之位,告慰先祖,这才是真正的大孝啊!”
在西凉F4之中,李傕、郭汜的地位最高。
樊稠稍次。
张济最低。
李傕在掌控朝廷之后,封了自己为池阳侯、郭汜为美阳侯、樊稠为万年侯。
甚至就连贾诩,李傕都曾想给他封侯。
这个烫手的山芋,贾诩自然不会接,以‘此救命计,何功之有’为由,拒绝了李傕的封赏。
唯有张济,至今没有侯爵。
贾诩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以封侯之位来诱惑张绣。
如今天下大乱,战事频发。
张新不远千里也要进京勤王,足见其志非小。
既然如此,在他麾下,立功的机会就有很多了。
只要张绣肯好好做事,封侯那是迟早的事。
一边是极大概率的战败身死,祸及宗族。
另一边是封侯拜将,光宗耀祖的机会。
“绣明白了,就依先生所言!”
张绣沉思良久,抬起头来。
“听君谏言,去危亡,保宗祀!”
贾诩笑了。
“绣这便去准备。”
张绣下定决心,看向贾诩,“还请先生与我一道前往。”
“那是自然。”
贾诩抚须微笑。
“来人。”
张绣不再迟疑,返身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叫来一个平日里他最信任的亲卫。
贾诩也抄了把小刀藏在袖子里。
亲卫进来,抱拳行礼。
“少将军有何吩咐?”
“来,近前来。”
张绣招招手。
亲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依言走上前来。
“宣威侯举大兵前来,我军怕是难以抵抗。”
张绣死死盯着亲卫,“为免我军将士无辜死伤,我意归顺宣威侯,你觉得如何?”
“少将军此言何意?”
亲卫摸不准张绣的意思,只能打了个哈哈,“如此大事,少将军当与将军商议才是,何以来问小人?”
“叔父因婶婶之事,深恨宣威侯。”
张绣浑身紧绷,随时做好了拔剑的准备,“我意行兵谏之事,劝叔父归顺,汝可愿与我同去?”
贾诩悄咪咪的站到了亲卫身后,藏于袖中的手早已握紧了小刀。
“真哒?”
亲卫闻言眼睛一亮。
张绣观其面色,心中一松,再次问道:“汝可愿与我同去?”
“愿为少将军效力!”
亲卫单膝下跪,大喜道:“少将军,实不相瞒,当初弟兄们在宣威侯营中之时,受其恩德颇多,今日与他为敌,总觉得有些恩将仇报。”
“既然少将军愿意归顺,弟兄们心里也就不用为难了。”
当初张绣被俘之时,他的亲卫自然也被一并俘虏,受过张新的善待。
张绣听闻亲卫之言,心中一阵后怕。
就连他的亲卫都不想和张新打仗,遑论别的士卒?
还好听了贾诩的话。
否则大战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张绣看着亲卫问道:“像你这样,不愿与宣威侯为敌之人,亲卫队中还有多少?”
亲卫双手叉腰。
“弟兄们全是!”
张绣心中又是一阵后怕,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去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我们即刻去往叔父府中。”
“诺!”
亲卫兴高采烈的叫人去了。
“幸得先生之言。”
张绣长舒一口气,看向贾诩,深深一揖。
“否则绣之头颅,不知何时落地也。”
“少将军从谏如流,将来必成大器。”
贾诩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上前扶起张绣。
今夜之计,唯一的难点就是,张绣能不能找到敢干这件事的人。
张济毕竟是一军主将,与士卒素有威望恩德,士卒们未必有胆子动他。
现在好了......
万事俱备!
很快,张绣的亲卫队就集结了起来。
张绣穿好铠甲,带着亲卫前往张济府中。
府门外,张济亲卫见一支甲兵齐全的兵马快步走了过来,连忙叫住。
“尔等何人?”
“我是张绣。”
张绣报上自己名号,走到近前,“叔父何在?”
“原来是少将军啊。”
张济亲卫见是张绣,放下戒备,笑道:“将军已经睡下了,少将军深夜领兵前来,所为何事啊?”
“你去通报一声。”
张绣面色严肃,“我有紧急军情,要报与叔父知晓。”
“请少将军稍待。”
张济亲卫闻言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去向张济通报。
“这大半夜的,少将军不在家里好好睡觉,反而带兵过来......”
“怕是要出大事了!”
“难道是宣威侯夜袭?”
“也不对啊,城墙那边没有喊杀声......”
亲卫来到张济屋外,收起思绪,叫醒张济。
“将军,少将军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
亲卫叫了好一会儿,张济才打开房门,一脸困意。
“是何紧急军情啊?”
“呃......”
亲卫挠挠头,“小人忘了问......”
张济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让绣儿进来吧。”
“诺。”
亲卫飞也似的逃到门口,打开大门。
“少将军,将军有请。”
张绣领兵入内。
“少将军。”
亲卫拦住,笑道:“你一人入内即可,卫士还是在门外等候比较合适。”
“滚开。”
张绣一把将他推开,“他是我叔父,我还能害他不成?”
“若误了军情,你可担待得起?”
亲卫不敢多说,只能任由张绣带着贾诩,领兵进入张济府中。
张济穿着一身睡衣,来到堂中等候,忽然听到一阵甲胄碰撞的声音,困意顿时去了三分。
“叔父。”
张绣领兵进入堂中,躬身一礼。
“绣儿。”
张济看着张绣身后的亲卫,“你这是何意?”
“叔父,宣威侯用兵如神,我军士卒又多受其恩惠,不愿与其为敌。”
张绣看着张济,面色复杂,“叔父与婶婶情深,侄儿素来知晓。”
“可叔父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置数万将士死活于不顾啊......”
“侄儿今夜前来,便是想向叔父请一道军令。”
张绣单膝跪下。
“请叔父念在我军数万将士性命的份上,开城投降吧......”
“什么!你让我投降?”
张济瞬间暴怒,“你父早亡,是我辛苦将你抚养长大,你我之间名为叔侄,实为父子,你婶婶那就如同你的母亲!”
“你母亲被贼人抢走,你不思雪耻,反要认贼作父耶?”
“逆子......”
张济气得浑身发抖,“逆子!”
“叔父,得罪了。”
张绣见张济执迷不悟,挥了挥手。
“绑了!”
“诺!”
亲卫上前,三两下就将毫无防备的张济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