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很郁闷。
如此关键的时刻,马腾竟然以士卒疲惫为由,拒绝出兵。
你的士卒再累,还能有我的士卒累?
我知道你的心里有点小算盘。
可现在不赶紧劫了天子走人,还在等什么呢?
等张新来吗?
张新用兵神速,每过一天,他领兵到来的可能性就会增加十倍。
斥候搞不好跑得都没他大军快。
李傕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现在拿马腾还真没啥办法。
无奈,他只能一边进攻郭汜,一边叫来李儒,让他再次前往马腾营中。
郭汜也很郁闷。
李稚然这几天到底发的什么疯?
大家都在宣威侯麾下干过,无论如何,总有一丝情分在。
你打不过他,直接投了不就得了?
以他的仁义,你主动来投,难道还保不住你这条狗命不成?
你先是想要抓我家眷,又如此不计代价的强攻,搞得老乡们伤亡惨重,就不怕他们哗变吗?
郭汜不明白。
但此刻李傕的大军已经压了上来,他已无法回营,只能命令士卒结阵固守,依托长安城内的街道地形,与李傕打巷战。
夜幕之下,长安城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打着火把交战的西凉兵。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李儒从马腾营中回来。
李傕见到他,连忙迎了上去。
“如何?”
李儒面色凝重的摇摇头。
李傕心中一沉。
“他还是不肯出兵?”
李儒叹了口气,“他连我的面都没见,就让人把我赶回来了......”
“马寿成!”
李傕咬牙切齿。
正在此时,一阵骚乱传来。
李傕抬头看去,发现前方与郭汜交战的那部分士卒,突然溃退下来。
“将军!”
张苞骑马赶了过来,一脸苦涩。
“弟兄们实在是顶不住了,收兵吧......”
马腾不肯出兵,己方又没有优势。
李傕长叹一声。
“撤吧......”
算了,明天再说。
李傕下令撤军,却又害怕郭汜占了皇宫,不敢出城,让士卒们在街道就地休息。
郭汜见李傕不走,也不敢走。
双方士卒隔着一条街道,各自休整。
熬到天亮,马腾领军入城,派人来见李傕,询问情况。
“郭多已经疲惫不堪,一击即可破之!”
李傕见他终于来了,大喜过望,“还请尊使转告寿成,让他抵住郭汜,我这就去请天子移驾!”
使者将李傕之言转告马腾。
“可。”
马腾看向皇宫,眼中露出一丝野心。
攻打皇宫的骂名,就由你李傕去担。
至于凉州人的朝廷嘛......
还是我来辅政比较好!
逆贼作乱,忠臣救驾,听着多么顺耳。
马腾领兵接过战场。
李傕毫不迟疑的朝着皇宫杀去。
郭汜兵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傕扬长而去。
“嗯......”
马腾看着对面疲惫不堪的郭汜军,略微思索了一番,没有立即开战,而是叫来一个随军文士。
“你去问问郭汜,看看他愿不愿意降我。”
......
伏完站在宫墙之上,远远望见李傕领兵杀来,心中又怒又怕。
怒的是,李傕竟然真敢领兵朝着皇宫杀来。
怕,自不必多说。
他麾下总共只有千余兵马,还被皇甫嵩带走了八百。
此时宫中就只剩下二百来号人。
就这二百多人,还是皇甫嵩特意留给他,让他带着站在宫墙上,装作正常上值,迷惑李傕的。
这么点人,面对李傕大军,怎能不怕?
“中郎将。”
一名五官郎看向伏完,眼神中有着一丝恐惧,“我们现在怎么办?”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
李傕大军气势汹汹的杀来,压迫感十足。
“可以撤了。”
伏完叹了口气。
皇宫肯定是守不住的。
也不知道这座由汉高祖修建的未央宫,今日将会受到怎样的摧残......
伏完领兵下了宫墙,回到官署,带上正在署内等待的女儿伏寿,趁着李傕大军还未抵达,从西南角的沧池跑了出去。
西凉兵的军纪有目共睹,他可不放心把女儿留在宫中。
万一被那帮大头兵给祸祸了咋整?
沧池作为皇帝的御花园,自然要开凿水渠,从城外引水。
伏完依照皇甫嵩的嘱咐,从沧渠悄悄润了出去。
沧渠连通的是城外的护城河,根本无路可走。
李傕也想不到有人会从这里跑路,因此并未安排士卒在此驻守。
伏完用早就准备好的门板当做筏子,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城,找了个地方藏好。
“城上当值者何人?”
李傕杀到宫墙底下,大声叫门,“城内有逆贼领兵作乱,臣李傕特来救驾!”
“开门!”
无人应答。
李傕喊了几声,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心中不由疑惑,派几个人搭了个梯子,爬上宫墙查看。
士卒上城,见宫墙上下空无一人,回头喊道:“将军,没有人!”
“没人?”
李傕一愣,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连忙喊道:“快!打开宫门!”
很快,宫门打开。
李傕领兵冲了进来。
果如士卒所言,目之所及,一片空荡。
不过皇宫外围是百官办公的衙署,他与郭汜大战数日,哪里还有什么公能办?
此时外围没人倒也正常。
李傕不敢停留,率军直奔刘协寝宫。
“陛下,城中有逆贼作乱,臣李傕特来救驾,请陛下移驾!”
李傕一路呼喊,闯入刘协寝宫。
一路上的宦官和宫女见到西凉兵,尽皆瑟瑟发抖。
“陛下?陛下?”
李傕在堂中喊了几声,不见刘协出来,心中一沉,快步走到堂后的卧室。
没人。
“我问你。”
李傕一把抓过一名宦官,恶狠狠地盯着他。
“天子呢?”
“奴......奴婢不知啊......”
宦官面色惊慌,全身颤抖。
李傕拔出腰间佩刀,架在宦官脖子上。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宦官想起刘协临走之前的嘱托,用力抿了抿嘴。
“奴......奴婢真的不知......”
“我去你的!”
李傕一刀抹在宦官脖子上。
宦官发出一声惨叫,鲜血顺着脖颈流了一地,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搜!给我搜!”
李傕对着门外的士卒喊道:“把天子给我找出来!”
士卒们得令,将刘协寝宫的每一间屋子都搜了个遍。
“将军,没人。”
“没有人。”
士卒们陆续回报,都没找到刘协。
李傕愣住。
天子呢?
我辣么大个天子呢?
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