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政令从长安发出,各地官府张贴告示,晓喻百姓。
兼祧这个概念第一次出现在了世人的认知当中。
百姓能娶两房正妻?
消息传开之后,舆论哗然。
有人认为,士人不过一妻一妾,若让百姓迎娶两名妻子,那就是将黔首与士等同。
这会影响到礼法的阶级划分,动摇统治根基,是乱政!
也有人认为,兼祧有条件限制,并非人人都有资格能娶两房正妻,不会影响到现行的主流制度。
相反,它还能在极大的程度上,帮助那些快要绝嗣的百姓延续宗嗣,是善政。
自从政令推行的那一日起,民间人士就分成了两拨,争论不休。
一些比较激进的士人甚至还呼朋唤友,拉帮结派,想要进京请愿,让朝廷收回成命。
不过这一切都无法影响到一个事实。
兼祧,确实已经被写进了大汉的法律里。
张新可以合理合法的娶蔡琰了。
淳于嘉接下这个任务后,也不磨叽,第二天就带着张新给他准备好的礼物,前往高阳侯府拜访。
蔡邕听闻淳于嘉来到,不敢怠慢,亲自出迎。
“伯喈公。”
淳于嘉见到蔡邕,笑着行了一礼。
“司空。”
蔡邕回礼,请淳于嘉入内,分宾主落座之后,开口询问。
“不知司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淳于嘉呵呵一笑。
“乃是为了大将军与你家女儿之事。”
卧槽!
他怎么知道了?
蔡邕心中一突,随后反应过来。
自己肯定是没和别人说过此事的。
要脸。
家仆婢女之中,知情之人已经被下了封口令,也不可能到处乱说。
即使乱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传到了淳于嘉的耳朵里。
那就只能是张新说的呗。
蔡邕心中略微思索了一番。
张新将此事告诉淳于嘉,估摸着是请他来做媒人的。
眼下在长安城内,能在资历、地位、名望方面与自己比肩的,也就只有淳于嘉了。
“咳咳,嗯......”
蔡邕老脸一红,有些慌乱,“司空......”
“伯喈公啊伯喈公......”
淳于嘉疯狂摇头,伸出手来,指指点点。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蔡伯喈。
我大汉的礼法就是由你修订的。
怎么今天为了女儿和徒弟的事情,竟然跳出来改礼法了?
还说什么为了百姓延嗣,为了恢复人口。
啧啧啧......
你这老头学坏了啊!
“唉,司空。”
蔡邕叹了口气,“我那女儿就是非他不嫁,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已有正妻,我的女儿,总不能去给人做妾吧?”
“我今年六十有一了,昭姬若再不嫁人,我怕是到死都看不到我孙......外孙出生。”
“这让我如何能够去的安心?”
木已成舟。
如今政令已经生效。
即使是朱儁这种和张新不对付的人,为了维护朝廷的威严,也不可能允许出现朝令夕改这种事。
淳于嘉本来就是吐槽两句而已,见蔡邕如此大倒苦水,点到即止,开始走六礼的流程。
纳采、问名、纳吉......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派往凉州的使团已经准备完毕。
张新送韩淑母子出城。
“阿淑,你记住。”
城外,张新对着韩淑叮嘱道:“此番你回金城,只管孝顺父亲即可,别的一律不用操心,也无需过问。”
“若你父亲问起什么,如实回答便是。”
“知道了。”
韩淑乖巧的点点头。
张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看向张定。
“老三,到了金城之后,没事就去找你外祖说说话。”
“他......”
张新犹豫了一番,“嗯,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当年韩遂造反,全家被朝廷杀了的事,还是不要和小孩子说了。
就让他去陪老东西玩吧。
“诺。”
张定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
张新蹲了下来,看着这个性格内敛的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临行之前,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爹说的?”
“爹。”
张定想了想,“你是不是想让我和阿母与外祖说,让他遵从你的号令啊?”
哦哟?
张新面露错愕之色。
这小东西。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聪慧。
张新安抚凉州的计策其实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你韩遂是想要一个大将军做女婿,还是想要一个宣威侯做敌人?
自己选。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可张定今年才六岁啊!
小小年纪,能够看到这层,实属难得。
“你不用和他说。”
张新微微一笑,“只管在金城玩耍即可。”
“哦。”
张定心中若有所思。
张新站起身来,看向韩淑怀中的女儿,忍不住逗弄了一番。
“夫,夫君。”
韩淑小声道:“给小女起个名吧。”
“先前我不是让你自己起吗?”
张新看向她,“你还没起啊?”
“我想不到好名字......”
韩淑微微低头,不时偷看张新,眼中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又是起名......”
张新顿觉头痛,略微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就叫张含吧。”
含和韩同音。
既然此次出使和韩遂有关,那就叫这个吧。
张新一个起名废,实在是懒得想。
“多谢夫君赐名。”
韩淑看向怀中的小张含,十分开心。
张新送她们母子三人上车,随后又找到孙乾,详细的叮嘱了一番。
“明公放心。”
孙乾郑重一礼,“臣必不辱使命!”
“我在长安等公佑的好消息。”
张新拍了拍他的肩膀肩膀,又把庞德叫了过来,让他带人护送使团,保护孙乾和韩淑母子的安全。
“明公放心!”
庞德行了一个军礼,“只要德有一息尚存,必护夫人、公子他们无恙!”
一切就绪。
“出发!”
张新一声令下,规模庞大的使团队伍开始向西行去。
张定不时从车内探出脑袋,向张新看来。
张新挥手。
使团渐行渐远,人、马、车、旗都变得越来越小。
张新转身向城内行去。
正在此时,一缕冰凉落在他的脸上。
“这是......”
张新摸了摸脸上的冰凉,拿到眼前一看。
“下雨了?”
滴答滴答,淅淅沥沥......
“哦?春雨到了!”
张新眼睛一亮,看向典韦。
“老典,召集众将,帐中议事!”
“该找匈奴人收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