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队停尸房内,惨白的灯光如同霜雪般洒在笠原真由美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孤寂。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金属台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她跪在冰冷的金属台旁,泪水不断砸落在安川翔介苍白的脸上,晕开一片又一片水痕。曾经温暖有力的手,此刻已变得僵硬,再无法回握她的温度。她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丈夫的脸颊,感受着那已经消失的温度。
二十年的时光如潮水般在她眼前翻涌。初遇时,安川翔介一身笔挺军装,身姿挺拔,眼中满是炽热的爱意,那一刻,她这个杀手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女王,竟也为之心动。她记得那天樱花纷飞,他站在树下向她敬礼的样子,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洒在他坚毅的侧脸上。婚后,他们携手走过风雨,那些温馨的画面如同老电影般一帧一帧浮现。怀孕时,他推掉重要训练,整日守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为她削苹果、讲故事,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女儿重樱出生的那天,他激动得眼眶通红,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却又满心欢喜地抱着小小的婴儿,逢人便说\"我当爸爸了\"。那时的他,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幸福光芒。
可这些美好的回忆,却在现实的冲击下变得支离破碎。随着安川翔介在仕途上的追逐,他逐渐迷失了自我。为了向上攀爬,他与那些养虎遗患的右翼政客勾结在一起,将自己的原则与底线抛之脑后。想到这里,笠原真由美用力捶打着金属台面,指甲缝里渗出鲜血,她嘶吼着:\"你怎么能这样!那些政客满嘴谎言,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为了权力,连自己的良心都不要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停尸房里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更让她痛心疾首的是,安川翔介为了所谓的名门地位,执意让女儿拜入大竹冲一门下,踏上阴阳师之路。她曾无数次反对,与丈夫激烈争吵,可他却固执己见。\"你知道我最痛恨阴阳师!他们害了多少人,你心里不清楚吗?可你却亲手把女儿推进火坑!\"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愤怒,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为了保护女儿,她不得不重新拾起荒废已久的武功,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危险。多少个夜晚,她独自站在女儿房门外,听着女儿因修炼而痛苦的呻吟声,心如刀绞。
随着时间推移,她与丈夫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争吵也愈发频繁。两人的关系从曾经的亲密无间,渐渐变得如同陌路人。此刻,看着眼前没有生机的丈夫,她心中的委屈、愤怒、悔恨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诶,翔介......你就那么想......出人头地吗?为了那些虚名......可以连妻女,道德,良知,甚至自己的生命都不要了吗......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和那帮人混在一起,可你就是不听......这回你相信了吧......\"她颤抖着双手,温柔却又带着几分恨意地抚摸着丈夫的脸,\"这下好了......你死了,我将来也不会跟你埋在一起......满意了吧?\"
她温柔的抚摸着丈夫的额头\"今天之后,我会去找一个我爱的人,跟他恋爱,结婚,给他生孩子,让他成为最幸福的丈夫!和他一起白头偕老,最后葬在一起!怎么样?舍不得吗?舍不得你就给我起来啊!翔介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吗!!!你起来啊!!!\"她的声音从愤怒渐渐转为哽咽,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的思绪又回到两人的婚礼上,那时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记得那天他穿着军礼服的样子,记得他颤抖着为她戴上戒指时说的话。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你这个大骗子!\"她趴在丈夫身上,痛哭失声,\"你起来啊!我不要你走!\"哭声在空旷的停尸房内回荡,每一声都饱含着她的深情与绝望。她的泪水浸湿了丈夫胸前的军装,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火药味。
十几分钟后,她的泪水终于流干,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她紧紧握着丈夫戴着结婚戒指的手,那枚戒指还是她出钱买的,想到这里,她苦笑着说:\"大骗子~连这个结婚戒指都是我出钱买的,你还好意思叫我跟你一个姓~\"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翔介,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会喜欢上别人,我也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但在此之前,我会把那些害你躺在这里的人以及其背后的组织全部干掉!我会让他们在地狱中向你忏悔的!我以杀手女王的名义向你保证!安川真由美,说到做到!\"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完,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丈夫头上,完成了笠原家特有的送行仪式。鲜血在丈夫苍白的额头上显得格外刺眼。随后,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神中带着决绝,大步走出停尸间,将文件交给政府工作人员。她的背影挺得笔直,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压在那挺直的脊梁下。
殡仪馆外,阳光刺眼。笠原真由美刚走出来,就看到东野真吾拉着几个大型花圈走进来。花圈上写着\"为国捐躯\"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讽刺。东野真吾先是对着死难者和烈士画像庄重地鞠了一躬,然后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他的脚步有些犹豫,眼神中带着明显的紧张。
\"请问,您是笠原真由美阿姨吗?\"东野真吾语气恭敬,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西装下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笠原真由美点了点头,眼神犀利:\"是的,我是笠原真由美,你是东野家的公子吧?\"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是的,笠原阿姨,我叫东野真吾,那个......这次我来找您是父亲让我把这些文件转交给您。\"东野真吾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文件递给她,动作轻柔得仿佛那文件是什么危险物品。
笠原真由美翻开文件,看着丈夫贪污受贿、账目不清的记录,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怎么?前脚刚认定他是烈士,后脚就要开始秋后算账了?\"她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嘲讽。她的手指紧紧捏着文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东野真吾吓得连忙摆手,额头冒出冷汗:\"不是,不是,您别误会,父亲的意思是,他对您的承诺是算数的,既然您出手帮助政府平定了这次危机,那么他也就不会追究安川团长生前的一些违规行为了......\"他的语速很快,生怕被误会,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笠原真由美听完,沉默片刻,将文件撕碎扔进焚化炉,眼神坚定地说:\"谢谢,回去告诉你父亲,我笠原真由美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他要想干掉什么人的话,可以找我~不过~你也要告诉东野首相,希望他永远不要再让那帮右翼混蛋们东山再起了!不然,我会把他连同那帮混蛋一起干掉!听明白了吗~小鬼~\"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东野真吾擦了擦汗,连忙点头:\"明白,我一定会把您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家父的!\"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领带。
笠原真由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殡仪馆,坐上回大使馆的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车窗外,樱花纷飞,她的思绪却飘到了宿羽尘身上。这个与她相识不久的女婿,虽然笨拙,却认真可靠。每次被她调侃时,他那慌乱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总能让她忍俊不禁。\"希望你......不要像翔介一样短命啊......毕竟.......我与重樱的幸福......就赌在你身上了......\"她轻声呢喃,眼神中难得地露出一丝温柔。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刚毅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