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自宫门外十里铺到百里菱临时府邸,本该是天作之合的喜事,却让宫门和朝廷人马都捏着把冷汗。
宫门深处,历代铁律刻在青玉碑上,从未有宗室贵女踏足这江湖禁地。如今角宫宫主张灯结彩,尚角一身玄色喜服立于阶前,剑穗上的翡翠双鱼佩随动作轻晃——那是宫尚角那位已故母亲亲手编的络子,金线里还缠了半根外邦孔雀国的白孔雀羽。
朝堂上的乾元殿更是炸开了锅。早朝的笏板几乎要拍到地上,老御史抖着花白胡子念《女诫》,弹劾太后治家不严。
御座上的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案头之上,摊开着一封百里菱的手书,那墨迹淋漓的字迹,仿佛还带着书写者的余温。
御座上的天子给这场婚礼定下了基调:“江湖有侠,庙堂有法,然情之一字,不拘朝野。江湖不是法外之地,必要有制衡……”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给这场盛大的婚礼定下了基调。它既点明了江湖与庙堂的不同规则,又强调了情字的力量,无论身处何地,都无法被束缚。
三日后,陪嫁的队伍终于缓缓地走过了宫门门前的那对威严的石狮。这支队伍规模庞大,气势恢宏,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他们都兴奋地挤破了头,想要多捡一些县主出嫁时沿路撒下的喜钱。
一路上,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百姓们好奇地张望着,偶尔能透过被微风吹开的帘幕,瞥见新娘华丽凤冠下那对灿若星辰的珍珠耳坠。这对耳坠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于是,好事者们开始传言,说这对耳坠是宫尚角用天山雪莲蕊换来的鲛人泪。这个传闻如同野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关于南宁县主嫁妆的各种流言蜚语也开始愈演愈烈,让人真假难辨。
而在宫门的一角,宫尚角静静地站着。他身着一袭华美的长袍,身姿挺拔如松。微风轻拂,吹动了宫门角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宫尚角抬手接住喜娘递上的的红绸,目光却望向天边的流云,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就在这时,身着凤冠霞帔的百里菱出现在了红绸的另一端。她头戴彩凤双飞的盖头,那鲜艳的红色与她身上的嫁衣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喜庆。
虽然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但从她优雅的身姿和轻盈的步伐中,仍能感受到她的美丽与高贵。
宫尚角的目光从流云处收回,落在了百里菱身上。他微微一怔,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尽管这一刻他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抓着红绸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宫尚角缓缓向前走去,脚步沉稳而坚定。红绸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像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他们紧紧相连。周围的喧闹声似乎都渐渐远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当走到百里菱面前时,宫尚角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手。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吹起了百里菱的盖头。
一张绝美的面容呈现在宫尚角眼前,‘他’的眼眸明亮而灵动,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喉咙间忽然出现微微的酥痒。
宫尚角愣住了,而百里菱也微微抬起头,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唱礼先生对着宫尚角和百里菱喊出婚仪,跪拜的高堂却不是宫门持刃宫鸿羽而是角宫前代宫主和其夫人的牌位。
持刃宫鸿羽脸色难看的看着行对拜礼的两人,眼底中满是愤怒,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常年打压下宫尚角居然还能娶一位县主作为助力。
这场婚礼明显的就是一场宣告,一场无声的对峙,宫鸿羽有预感,角宫和微宫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宫尚角应着唱礼先生的话语,牵起百里菱的手,完成这三拜之礼。礼成后,观礼的宾客无论如何想法都出口欢呼和祝福。
宫尚角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看着身旁的百里菱,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温柔,能娶到让他悸动的人,总会让人愉悦。
入夜,宫尚角踏入新房。烛光摇曳,映照着百里(昭)菱那依旧绝美的面容。(他)她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优雅。宫尚角缓缓走到(他)她面前,轻轻拿起秤杆,挑起了她的盖头。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羞涩与尴尬。
“今日这婚礼,委屈你了。”宫尚角轻声说道。百里(昭)菱抬头,眼中满是笑意:“何来委屈一说,倒是你娶了我委屈你了”
听言宫尚角心头一暖,就想伸手将(他)她轻轻拥入怀中,但是手刚抬起来就觉得不合适就直接将手放下,座在了床沿另一边。
此时,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而在这喜庆的氛围背后,无锋与宫门的冲突,宫门与江湖势力的平衡以及朝廷对江湖的掌控措施都在百里菱翻手与覆手之间。
宫尚角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百里昭(菱),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他轻声说道:“没想到世子你穿上女装竟然如此美丽动人,令人眼前一亮。
想必你从早到晚都还未进食吧,是否感到饥饿呢?我已吩咐人准备了一些食物,希望能合你口味。”
话刚落音,只见几个角宫侍者悄然无声地走进新房。他们动作轻盈,端着托盘,上面摆满了精美的菜肴。
将食物放置在桌上后,侍者们便如同来时一般,恭敬地退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百里昭(菱)看着这些训练有素的侍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转头对宫尚角说道:“‘夫君’,你这里的侍者调教的不错,懂规矩。
这一整天下来,想必你也饿了吧,不如一起吃点吧!”说罢,她顺手拿起桌上的碗筷,正准备大快朵颐,以填饱早已咕咕叫的肚子。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满桌的素菜时,眉角却猛地一扬,露出些许诧异之色。“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全是素菜,连一点荤腥都没有?难道角宫已经被榨干了钱财不成?”
百里昭(菱)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她放下碗筷,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我得好好查一查这宫门的开销情况了……”
宫尚角端坐在百里昭(菱)的面前,突然间听到她的低声呢喃,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原来,角宫自十年前起便开始只食用素食,其中的缘由实在难以对百里昭(菱)解释清楚。
于是,他只得轻轻干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说道:“从今往后,角宫的一切事务都将听从菱儿你的安排。”
百里昭(菱)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她心想,既然宫尚角如此表态,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爽快地应道:“好,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处理这些事情吧。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现在可是我的坚实后盾,无论我做出怎样的决定,你宫尚角都必须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百里昭(菱)的心中暗自盘算着,宫门必须要重新回到百里氏一族的掌控之下,而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就需要对角宫进行一次全面而深入的清查,将其中存在的问题一一梳理清楚。
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掌握角宫的实际情况,为后续的行动做好充分准备。
眼见夜色已沉,百里昭(菱)轻声说道:“夜已深,我去梳洗,早点睡吧!”声音清脆悦耳,还带着些许慵懒,结婚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全都是‘力气活’。
她(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说完便站起身来,身姿绰约地朝着后房的梳洗房走去。步伐轻盈,一身大红嫁衣就这么入了宫尚角的眼,可在心里一辈子。
琴音见状,赶忙恭敬地跟在百里昭(菱)身后,显然是近身伺候的婢女。她的动作迅速而又轻盈。
随着百里昭(菱)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宫尚角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那扇门扉上,久久未曾移开。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执着,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正在梳洗的百里昭(菱)。
这是宫尚角第一次对跟在百里昭(菱)身后的琴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嫉妒情绪。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居然会去嫉妒一个婢女。
洗漱房内传出悉悉索索的水声,仿佛是夜曲中的一段旋律,轻柔而又婉转。宫尚角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美人出浴图,百里昭(菱)那如丝般柔滑的肌肤,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动人。
想到这里,宫尚角冷峻的脸庞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绯红,那原本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变得有些迷离。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不由自主地就滚烫了起来。
带着一身水汽,百里菱如同一只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大白兔一般,浑身湿漉漉的。她身着一整套将他(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月牙白睡衣。
她慢悠悠地从洗漱室走出来,手上一块棉布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边走边运起内力,将身上的水汽蒸腾殆尽。当她抬起头时,目光恰好落在了站在那里像木头人一般的宫尚角身上。
“傻站着干什么?”百里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也快去洗洗,上床早点睡吧!今天可真是折腾了一整天,我都快累死啦!”说罢,她(他)也没管宫尚角作何反应,便直接与他擦肩而过,轻盈地爬上了床。
床铺是一张宽敞的雕花大床,上面铺着一床鸳鸯百子被,被子的颜色鲜艳而喜庆。百里菱掀开被子,像一条灵活的鱼儿一样,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里。
然而,就在这时,宫尚角突然开口说道:“我也睡床?这……是不是有点不妥?要不,我还是睡外面的软榻吧!”
百里菱闻言,猛地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一脸惊讶地看着宫尚角,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什么?你要睡外面的软榻?”百里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是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看着已然半坐在床上的百里昭(菱),她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泛着些许红晕,如同初绽的桃花般粉嫩,而那粉中带红的嘴唇微微开启,说出的话语却让宫尚角瞬间哑口无言。
就在那一瞬间,宫尚角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要用自己的嘴去堵住百里昭(菱)那让他无言以对的小嘴。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将其压了下去。
宫尚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对百里昭(菱)说道:“我可不是怕占你便宜哦,只是你容貌如此吸引我,我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占菱儿你便宜。”话音未落,他便像一阵风一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后隔间的洗漱室奔去。
宫尚角能够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能穿透他的耳膜,直抵他的心底。“那我可就等着你哦!不过,我看你呀,有贼心没贼胆呢!”百里昭(菱)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俏皮和挑衅。
当宫尚角从洗漱室走出来时,他看到喜床上的百里昭(菱)已然安静地入睡了。她的睡颜恬静而安详,宛如沉睡的仙子一般。宫尚角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轻轻地躺在她的身旁,生怕惊醒了她。
鼻尖传来的那股淡淡的馨香,让宫尚角的心神有些荡漾。那是一种独特的香味,既不浓烈,也不刺鼻,而是如同一股清泉,缓缓地流淌在他的鼻尖,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安宁。
这一刻宫尚角内心是平静的也是幸福的,悄悄的握住身边人的手,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