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却不依不饶,压低声音凑近道:“我可听说了,刘志远刚才被纪检的人叫走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实不相瞒,我在社区实践时也发现一些情况有点不对劲,有几户人家的小孩信息泄露得莫名其妙,当时想反映又怕惹麻烦……”
博源心中一动,系统立刻对老周进行分析:【姓名:周明,基层街道办干事,学渣识别结果:一类学渣(a型)——学业成绩普通,但工作勤恳,品行端正。近期通讯记录显示,曾多次向同事提及小区泄露信息的疑点,存在举报意愿但缺乏勇气。】
“周哥观察得挺仔细。”博源没有直接承认,只是含糊道,“有些事既然发现了问题,该反映还是得反映,现在的监督渠道挺畅通的,实在不行,匿名举报也行啊。”
老周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醒了:“你说得对!回去我就整理整理手头的材料,就算匿名,也得让上面知道实情。”他拍了拍博源的肩膀,“跟你这年轻人聊几句,我这心里也亮堂多了!”
班车在高速上平稳行驶,窗外的风景从红都的山地渐变成平原。博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在梳理着系统的新动态。随着刘志远的初步整改,权力监督子功能的“评价问责”维度也被触发,【已将刘志远、王奎的相关行为录入公职人员履职评估系统,作为其年度考核的参考依据。同时标记小区改造项目审批环节存在制度漏洞,建议补充“亲属回避”“公示复核”等规制条款。】
这些细微的改变,或许短期内看不到惊天动地的效果,却像水滴石穿般,一点点完善着权力运行的轨道。博源正思索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显示为红都市下辖的某个县城。
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紧接着是个沙哑的男声:“你是博源?”
“我是,请问您哪位?”
“别管我是谁,”对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压低,“刘志远那老东西把你卖了知道吗?他不光说了小区改造的事,还把你在社区培训时查过的另一个事儿捅给了上面,说是你揪住不放……你等着,有人不会让你好过的。”
博源眉头微蹙,系统瞬间启动分析:【来电号码:归属地为红都市清河县,该号码近期与刘志远纪检办公室的座机有过三次通话记录,推测为清河县与小区学生信息管理的工作人员。言语分析:表面是威胁,实则暗含试探,试图确认刘志远是否真的交代了更多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博源语气平淡,“刘志远反映的是他自己的问题,跟我没关系。如果有人想找我麻烦,我随时等着。”
“哼,嘴硬。”对方冷笑一声,“清河县这边可是有人盯着你呢,你回程会经过我们这儿的服务区,到时候……”
话音未落,电话突然被挂断。博源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眼神沉了沉。清河县?他在社区培训时的确去过那里的几个村子做过调研,当时发现有笔扶贫专项资金的使用明细有些模糊,本想深入了解,却被当地干部以“数据正在核对”为由搪塞过去。难道那笔资金的问题,也和刘志远牵扯的利益链有关?
【权力监督子功能预警:检测到清河县存在扶贫资金使用不透明风险,与小区信息管理的利益网络存在交叉关联(涉及同一批审批人员)。当前定位显示,班车即将进入清河县服务区休整,存在潜在接触风险,建议提高警惕。】
“看来这趟归途,不会太顺利。”博源将手机揣回口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车内的情况。除了他和老周,还有十几个来自不同单位的学员,大家大多在闭目休息或小声聊天,暂时没发现异常。但系统提示,后排有个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从上车起就频频看手机,其通讯记录里,有一个号码与刚才打电话的清河县号码有过多次联系。
下午三点半,班车驶入清河县服务区。司机广播通知休息二十分钟,学员们陆续下车舒展筋骨。博源跟着人群走到便利店门口,老周拉着他要去买些特产,被他婉拒了:“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他故意往服务区边缘的洗手间走去,那里人少,便于观察。刚走到拐角,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靠在墙边抽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从班车上下来的人,显然是在找人。系统提示:【两人为清河县当地社会闲散人员,有多次寻衅滋事记录,近期与清河县扶贫办某工作人员有资金往来。】
博源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向洗手间。经过两人身边时,其中一个黄毛突然伸出腿,想绊他一下。博源早有准备,脚步微错,轻松避开,同时用系统记录下两人的样貌和动作:【暴力威胁行为,已触发“预防警示”维度中的人身安全预警,同步标记关联人员信息。】
“小子,挺能躲啊。”黄毛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听说你挺能耐,敢查我们清河的事?”
另一个高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堵住博源的去路:“刘志远都把你卖了,还嘴硬什么?识相的,跟我们走一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博源靠在墙上,双手插兜,语气平静:“我查什么了?你们又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想绑架?”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几个路过的司机听到。那两人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博源敢直接把事情挑明。
“你胡说八道什么!”高个男人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们就是想跟你聊聊,没别的意思。”
“聊天就不用堵着路吧?”博源抬眼看向服务区的监控摄像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有话不如在这儿说清楚,或者我跟你们去派出所聊?我刚好有些关于扶贫资金的问题想请教呢。”
提到“扶贫资金”和“派出所”,两人的眼神明显慌了。黄毛还想再说什么,高个男人拉了他一把,低声道:“算了,这地方人多,先走。”两人狠狠瞪了博源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服务区。
博源看着他们的背影,打开系统面板:【已将两人寻衅滋事的监控片段及关联信息上传至当地公安系统预警平台,同时标记清河县扶贫办相关人员涉嫌雇佣社会人员威胁他人,触发“评价问责”维度,待进一步调查。】
回到班车上时,老周正焦急地等着他:“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刚才看到两个不三不四的人在车附近转悠,没找你麻烦吧?”
“没事,遇到两个问路的。”博源笑了笑,没多说细节,“时间差不多了,司机该发车了。”
班车重新启动,驶离服务区。博源看向窗外,清河县的街景飞速倒退,那些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龌龊,正随着他的到来和系统的介入,一点点暴露出来。他知道,这还只是开始,清河县扶贫资金的问题,很可能比小区学生信息管理的违规占位更严重,牵扯的利益关系也更复杂。
傍晚时分,班车进入市区。学员们陆续在各自的目的地下车,老周临走前塞给博源一张纸条:“这是我整理的小区的一些疑点,还有几个可能知情的住户联系方式,你要是用得上就拿着。我回去也会按你说的,找渠道反映。”
博源接过纸条,郑重地道谢。老周的举动让他明白,即便没有系统,依然有很多人在默默坚守着职责与良知,他们缺的只是一点勇气和契机。而系统的作用,或许就是成为那个契机,让更多人敢于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