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空间的静谧中悄然流逝了两日。
袁宝盘膝坐在灵泉池边,闭目调息,修复着强行催动奥义和承受位面洪流反噬带来的严重内伤。
金色的血液已止住,皮肤上的裂痕在mAx属性的强大恢复力下缓慢愈合,但灵魂深处的疲惫和空间法则层面的细微创伤,仍需时日温养。
她的心神,始终分出一缕,关注着池中那个微弱却坚韧的生命之火。
灵泉池水依旧荡漾着柔和的银蓝色涟漪,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小精灵残破的躯体。
那些顽固的暗紫色侵蚀纹路,在灵泉水持续不断的冲刷下,已经淡化了九成以上,只剩下几道最深、最顽固的烙印,如同丑陋的疤痕盘踞在几处本源节点,但已不再蠕动,失去了活性。
小精灵水蓝色的皮肤恢复了大部分澄澈,体温也趋于平稳,不再忽冷忽热。
最显着的变化是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平稳悠长了许多,带着一种沉入深度修复的韵律。
突然!
池中那平静的、如同沉睡般的身体,猛地一颤!
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剧烈地抖动起来,随即,那双纯净如初的绿宝石眼眸,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深的、刻入骨髓的疲惫,猛地睁开了!
她的眼神起初是空洞的,仿佛还沉浸在最后那玉石俱焚的爆炸和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中。
她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依旧带着淡淡伤痕痕迹的手,茫然地看着自己水蓝色的指尖,然后,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没有贯穿的虚无感,没有冰冷的死寂。
指尖传来的是温热的、真实的、带着微弱搏动的触感!
“呃……”一声极其细微、带着难以置信的呜咽从她喉间溢出。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绿宝石般的眼眸中瞬间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混乱和惊骇!
她猛地撑起虚弱的身体,带起一片水花,不顾一切地低头审视自己残破的翅膀、布满淡痕的肌肤、以及……那真实存在的、属于活物的心跳和呼吸!
“不……不可能……”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极致的困惑和恐惧,如同濒临崩溃的边缘,“我……我明明……引爆了……所有的……本源……空间……我……应该……死了……为了……”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仓皇地扫视着这个陌生的、堆满物资的空间,最终,死死地定格在池边那个缓缓睁开眼、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眼神却沉静如水的女子身上。
“主……主人?!”小精灵的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颤抖,“您……您也……?!不对……这里是……?我……”
巨大的认知冲击让她语无伦次,身体因为极度的激动和虚弱而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再次跌入池中。
“别慌。”袁宝的声音响起,平稳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伸出手,轻轻按在小精灵微微颤抖、冰冷的肩膀上,一股温和的力量传递过去,稳住了她。
“你没死。我也没事。这里是我的空间,还记得吗?是安全的地方。”
感受到肩膀上那真实的、温暖的触感,小精灵混乱的情绪像是找到了锚点,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复,但眼中的惊骇和茫然丝毫未减。
她死死抓住袁宝的手腕,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绿宝石般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可是……主人……我……我用了‘晶歌绝唱’……那是……那是燃烧所有生命和空间本源……同归于尽的……不可能……活下来的……”
袁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几乎消失的暗紫色疤痕,又看向池中荡漾的银蓝色涟漪,缓缓道:“因为这里的水。”
“水?”小精灵茫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身下清澈微凉的泉水。
“嗯。”袁宝点头,“这灵泉水,对你的伤势有奇效。你身上的侵蚀力量,几乎都是被它净化掉的。你透支的本源,也是被它滋养着缓慢恢复。”
小精灵愣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浸泡在泉水中的身体,感受着那丝丝缕缕渗透进来的、温和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能量,确实与自己身体深处那几乎枯竭的本源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侵蚀痛楚,也几乎消失殆尽。
这……简直是神迹!
“不止如此。”袁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小9和我还发现,这泉水……似乎对你的家园,‘晶歌林地’,也有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修复作用。”
“什么?!”小精灵猛地抬起头,绿宝石般的眼眸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袁宝,“主人……您……您说什么?!对……对晶歌林地?!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再次尖锐起来,身体前倾,几乎要扑到袁宝面前。
袁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将一丝精神力沉入《织空引》奥义,再次尝试沟通那丝微妙的联系。
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尖在灵泉水面轻轻一点。
嗡……
一圈比之前更清晰、更稳定的银蓝色涟漪荡漾开来。
“感空!”袁宝低语。
小精灵不明所以,但就在涟漪扩散的瞬间,她体内残存的空间本源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猛地悸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呼唤感”传递过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远方垂死的母亲,感受到孩子血脉气息后,那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后的回应!
“啊……!”小精灵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绿宝石般的眼眸瞬间盈满了泪水!她感受到了!
虽然极其微弱,隔着无尽虚空和毁灭风暴的阻隔,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那片正在彻底湮灭的、她以为早已死去的家园残骸,在接触到这灵泉水涟漪的瞬间,如同枯死的树根触碰到了一滴甘霖,极其顽强地……回应了!
虽然那回应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随时会被湮灭风暴彻底扑灭,但……它确实存在!
晶歌林地,还没有彻底死去!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小精灵的全身。
先是死里逃生的茫然,再是灵泉神效的难以置信,最后是家园尚存一丝生机的狂喜!
这接二连三的巨大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从那双纯净的绿宝石眼眸中汹涌而出。
不是悲伤,而是极致的、失而复得的、看到了绝境中唯一一丝曙光的狂喜!
她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猛地扑上前,双手紧紧抓住袁宝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最后的希望!
“主人!主人!求求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烧的恳求和决绝,“帮帮我!帮帮晶歌林地!这泉水……这泉水是希望!是唯一的希望!求您……用这泉水,帮我们……彻底解决那暗影的危机……恢复我们的家园!求您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所有……都献祭给您!只求……只求能救救它!”
她仰着头,泪水混合着灵泉水,顺着尖俏的下巴滴落。
那双盈满泪水的绿宝石眼眸,此刻燃烧着最纯粹、最炽热的火焰——那是为了家园,愿意燃尽最后一丝光亮的守护之焰。
袁宝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恳求和守护的决绝,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湮灭风暴前,那个燃烧自己也要为她争取一线生机的渺小身影。
她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反手握住了小精灵冰冷而颤抖的手,目光沉静地望向那荡漾着银蓝涟漪的灵泉池水,又仿佛穿透了空间,望向那片正在死去的晶歌林地。
“代价?”袁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从你叫我‘主人’那一刻起,守护你,包括你的家园,就是我的责任。”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看向小精灵。
“告诉我,那暗影到底是什么?它的核心,它的弱点。以及……”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灵泉水。
“这泉水,到底该如何使用,才能最大程度地……逆转乾坤?”
小精灵的泪水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泪水冲刷掉的,是绝望,燃起的是名为“希望”的漫天星辰。
她知道,她的主人,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