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羽一阵气闷,醒转过来。
刘星雨一边帮表弟楚少羽搓揉胸口,担心地说道:“少羽,你可算醒了!刚才那一下撞得多重,可把我吓坏了。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得厉害吗?”
楚少羽低声道:“没事……就是刚才那伙人下手也太黑了,平白无故就动手,分明是故意找茬。”
刘星雨道:“谁说不是呢!看他们那装扮,倒像是城西‘黑风堂’的人,最近在这一带横行霸道的,咱们莫不是无意中碍了他们的事?”
楚少羽没好气道:“碍他们什么事?我看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想欺负咱们这些外来的!若不是刚才我反应快护了你一下,你这会儿怕是也得遭殃。”
刘星雨愈想愈真实,分析道:“我看不止是欺负人那么简单。刚才带头那人看你的眼神,带着股子探究,倒像是在确认什么。咱们初来乍到,难不成是被人盯上了?”
楚少羽话锋一转:“盯上了又如何?真当咱们是好捏的软柿子?这笔账,迟早得跟他们算清楚。现在先找个地方落脚,养精蓄锐再说。”
刘星雨笑嘻嘻道:“还是表弟你有主意!正好前面有家客栈,先去填填肚子,说不定还能探听到些黑风堂的底细。等咱们摸清了路数,保管让他们知道厉害!”
万年客栈。
房门被推开来,丑娘闷声不响地走进来,打量楚少羽两眼,粗声粗气道:“还痛吗?”
楚少羽受宠若惊,正要答没有大碍,给刘星雨捏了一把,忙道:“疼!心口像是堵着块石头,喘气都费劲……刚才那伙人下手太狠了。”
丑娘冷冷道:“忍着。这地方不太平,没点忍劲,活不过三天。”话毕掉头走了。
刘星雨低声道:“这丑娘看着凶巴巴的,倒像是在提点咱们。你说她会不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楚少羽哂道:“高人?我看她就是个寻常客栈杂役,不过是见多了江湖纷争,随口说两句罢了。”
刘星雨一拍额头道:“哎呀!我倒忘了,刚才她进来时,我瞅见她袖口沾着点金粉,那色泽看着就不一般,说不定真是道上混的!”
楚少羽苦恼道:“管她是什么来头,咱们现在自身难保。黑风堂的人说不定还在附近盯着,得想个法子避开才是。”
刘星雨笑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咱们今晚就溜,连夜出城去!”
楚少羽道:“哪有那么容易?城门入夜就关了,而且黑风堂在城里势力不小,怕是早就把守住要道了。”
刘星雨呆了半晌,低声道:“那……那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楚少羽探头窗外,看了好一会缩回来道:“这客栈后巷通着条窄胡同,胡同尽头好像是片杂树林,说不定能从那儿绕出去。只是外面守得紧,得等夜深了再动。”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敲门声响。
两人心中正叫苦连天,丑娘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快出来!公主要见你们。”
两人苦着脸随丑娘来到寒狼部公主阿诗玛的房门外,丑婢脸无表情地把门推开,冷冷道:“进去吧!”
刘星雨和楚少羽只好硬着头皮步入房内。
阿诗玛淡淡道:“那天我心情不太好,误伤了二位,倒是我的不是。今日请你们来,一是赔个不是,二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她端坐在桌前,指尖轻叩着桌面,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虽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你们来这北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星雨一肚子气道:“公主倒是说得轻巧!那天若非我们躲得快,怕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一句‘误伤’就想揭过?我们兄弟俩不过是路过此地,招谁惹谁了?”
阿诗玛香唇旁溢出一丝笑意,美目深深瞧了楚少羽一眼,柔声道:“我知道二位并非寻常路人。你们腰间那半块龙纹玉佩,可是楚家信物?”
两人同时失声道:“什么?”
阿诗玛淡淡道:“莫要惊慌。我与楚家祖上曾有旧识,见了信物,自然要多几分留意。你们既来北境,想必是为了寻那失踪的商队吧?”
刘星雨忙道:“公主明鉴!我们确是为寻商队而来,那商队里有我楚家的重要货物,还有几位亲眷随行,自入北境后便没了音讯,实在急煞人!还望公主能指点一二。”
阿诗玛怒道:“指点?你们可知那商队为何失踪?他们私通中原朝廷,妄图探查我寒狼部虚实,早已被本部拿下!你们此刻寻来,莫非是想替他们翻案不成?”
楚少羽心中亦有气,讶道:“我表哥说得句句属实,我楚家世代经商,向来恪守本分,怎会私通朝廷探查军情?公主这般说辞,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阿诗玛怒喝道:“误会?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那商队行囊中搜出的密信,字字句句皆是刺探我部布防,难不成是假的?”
刘星雨瞪眼道:“密信?我们压根不知情!再说了,谁能证明那密信不是你们自导自演,故意栽赃陷害?我楚家商队走南闯北,从没做过这等龌龊事!”
阿诗玛沉默片刻,柔声道:“罢了,此事或许真有蹊跷。你们若想查明真相,不妨留下。寒狼部虽不养闲人,却也容得下有胆有识之辈。”
刘星雨哈哈笑道:“公主这是要招安我们?也好,只要能查清商队的事,留下便留下!只是我兄弟俩自由惯了,可不受人管束。”
阿诗玛微笑道:“只要你们不惹是生非,规矩之内,自可随性。明日起,便随丑娘熟悉部中事务吧,她会指点你们该做什么。”
楚少羽却没有丝毫感觉,潇洒地耸肩道:“留便留,反正我们本就打算查清商队的事再走。只是丑娘性子古怪,怕是不好相处。”
刘星雨心中一动道:“公主既肯相助,不知能否先透露些商队的近况?哪怕只言片语也好让我们安心。”
阿诗玛拂袖道:“该让你们知道时,自会告知。眼下多说无益,退下吧。”
两人如蒙大赦,欢天喜地退出房外。
两人驾轻就熟的攀壁而下,无惊无险来到书房窗外。
忙足有半个时辰,搜遍每一寸的地方,却仍找不到那本账簿。两人颓然坐到地上,失望得差点要大哭一场。
刘星雨痛苦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翻遍了犄角旮旯都没见着那账簿的影子,难不成咱们猜错了地方?要是找不到它,商队的冤屈怎么洗清,亲人们又该怎么办?”
楚少羽颓然道:“或许……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账簿。阿诗玛说的人证物证,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圈套。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怕是白忙活一场了。”他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面的青砖,声音里满是挫败。
周公博那像独家老号招牌般易认的声音,又在两人耳鼓内响起。
周公博手一扬,低声笑道:“两位小友寻的可是这个?”他左手捧着的账簿封面已有些磨损,边角却齐整,正是楚家商队往来账目独有的样式。
两人立时看呆了眼,瞪着他左手拿着的宝贝账簿,当然不敢动手去抢。
周公博淡淡道:“这账簿原是我从黑风堂人手里截来的,本想寻个时机交还楚家,倒没想到在此地遇上你们。”
刘星雨苦笑道:“老先生既然拿到了,何不直接交予我们?反倒让我们这通好找,差点没把这书房翻过来。”
周公博冷然道:“若轻易给了你们,你们怎知这北境水有多深?黑风堂不过是枚棋子,真正想吞了楚家商队的,另有其人。”
刘星雨低声道:“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那真正的黑手,莫非与寒狼部有关?”
周公博摇头叹道:“后生仔,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福气。这账簿你们拿不得,也带不走。今日既然撞上了,便留下吧。”
两人交换个眼色,知道事情再无转圜余地,同时拔刀攻去。
“砰砰!”两声震响,刘星雨和楚少羽虎口爆裂,长刀脱手甩脱,整个人被震得往后跌退,胸臆痛楚欲裂。
周公博笑道:“就这点能耐,也敢在北境逞强?楚家的后辈,倒是比祖上差远了。”他袍袖轻拂,那本账簿已收入怀中,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念在与你祖上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不伤你们性命。但这账簿,你们休想染指。”
刘星雨才不怕他呢?!
拼了。
………
夜深人静,两人进了一美人儿的闺房里。
美人儿拿起账簿,指尖轻抚过磨损的封面,欣然道:“果然在你们这儿。有了它,黑风堂勾结外人侵吞楚家商队的罪证便确凿了,多谢二位帮忙寻来。”又甜甜一笑,出门去了。
刘星雨叹道:“这美人儿神神秘秘的,拿着账簿就走,咱们这忙岂不是白帮了?连她是谁都没问清楚。”
楚少羽笑道:“至少账簿没落在周公博手里。看她模样,倒不像是敌非友,或许能借这账簿查清真相,总比咱们瞎闯强。”
刘星雨苦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们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商队的事没头绪,还得罪了周公博,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